程迭戈有很长很长的眼睫毛,又黑又密的,一睁开眼睛眼睫毛就像是蝴蝶在拍打着翅膀,美好得总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就生怕着一眨眼之间它就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程迭戈那漂亮的眼睫毛就像是被嵌在标本里蝴蝶的黑色羽翼,一动也不动,了无生趣的模样。
程迭戈已经睡了了四十九个小时,正确一点来说应该是由于压力和劳累所导致的昏厥。
离开科罗拉多他们直接来到拉斯维加斯,推开房间的第一时间程迭戈就昏倒了,诺丁山还记得他整个身体往前倾时她下意识去接住他,他整个身体往着她身上靠,那个时候诺丁山才发现程迭戈苍白的脸色。
“他需要好好休息。”这是医生和诺丁山说的话。
是应该好好休息,在程迭戈宣布接受冰桶挑战赛之后他每天得到的睡眠时间为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睡眠时间还需要药物支持。
站在空中走廊的程迭戈,俨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仿佛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其实,他也在害怕,怕时间不够,怕一切事情没有按照他所希望中的那般发展,怕到时候她不出现。
在程迭戈昏睡的四十九个小时里,诺丁山做的最多事情是坐在他床前,什么都不干就这样安静的瞅着他沉睡的脸庞。
她想让他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样子。
“程迭戈。”低低唤着,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沿着眉心一点点往下:“快点好起来,我有点想你了。”
诺丁山还真的想他,即使他现在在她眼睛所能见到,只手就可以触及的所在。
就像是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就像是听到她的话,掀开眼帘,长睫毛所带出来的宛如是那春天里头的微风,轻抚着她指尖。
诺丁山扯开嘴想笑,可,不成功。
“程迭戈……”声音听着是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耍赖的孩子一样:眼泪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不关我的事。
倒是他笑了,浅浅的,手缓慢移动着,手背轻轻的拍打着他身边的位置。
在程迭戈的示意下诺丁山乖乖的挨着他躺下。
“别担心。”头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好。”
片刻之后,头顶有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暮色逐渐暗沉,诺丁山闭上眼睛,心和这个房间一样安静。
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是亮蓝色的,她的身体被环在一个怀里,熟悉的指尖温度在轻轻的摩擦着她无名指。
无名指上有程迭戈给她戴上的指环。
触摸着她无名指的手指在动,回过神来诺丁山迅速挣脱开那个怀抱,从床上起身,手去触开关。
刹那,一派亮堂。
在那亮堂的灯光下,他半靠在床上,她傻傻的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他脸上有着和她一般模样的傻气。
不需要她去猜,她就知道他心里怀揣着的是和她一样的念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女人)终于成为了我的丈夫(妻子)。
离开他有多少天了,十天?二十天?三十天?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了。她只记得离开他之后她浑浑噩噩的,浑浑噩噩的看着日落日出,看着一天天过去,再浑浑噩噩的听从了那些人的话来到了科罗拉多,抱着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一眼的念头,再之后呢……
再之后也是浑浑噩噩的,浑浑噩噩的任由着他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上指环,接受祝福,和那些祝福她的人们拥抱,再之后她被他带到拉斯维加斯,一切宛如在梦境里头,明明在他为她戴上戒指的十几个钟头前,充斥在诺丁山心里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怎么……怎么一下子,就五十多个钟头时间,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看着他,在眨着眼睛。
在她眨眼睛时他的手触上她脸颊,那一声“程太太”从他口中低低溢出。
她再眨了一下眼睛。
“程太太。”
随着那句“程太太”一切宛如尘埃落定。
身体只需要稍微往前倾,手就触到他的肩膀,颈部只需要稍微的往前一点,头就可以搁在他肩膀上。
头搁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窗外,天空是亮蓝色的,比第一次见到他时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衬衫颜色还要深一些。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呆着。
天色一点点的变浅,再转成淡淡的蓝。
“程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