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夏言父亲和纪沉,看清沈靳时,俱是面色一变。
夏言父亲气急败坏地上前,“你在干什么,这……”
上前想将沈靳拉开,没拉动。
纪沉走了上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你这么做有意义吗?生前不尊重她,连死了也不放过吗?”
沈靳动作停了下来,脸色木然而茫然,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却始终紧抿着嘴角不吭声。
纪沉微微侧头,对旁人道,“把土填上吧。”
“别动!”沈靳突然开口,嗓音粗噶颤抖,双手也死死攥住了棺木,说什么也不让人再动。
纪沉站起身,从旁人手里拿过铁楸,铲起一抔黄土便往棺木上抛,黄土从他额前头发撒过,沈靳却恍然未觉,不言不动,只双手死死地攥着棺木,不让别人动。
早已扒得鲜血淋淋的手指上,指节泛白,指骨用力得几乎扭曲,脸色已木然到近乎冷漠。
乔时看着他,心酸得厉害,看向纪沉,“就让他看一眼吧。”
沈遇也已转向他,“纪医生,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别为难他了。”
纪沉看向两人,“是夏言不想见。”
也没再多言,铲起黄土,重新将土填回去,黄土一抔抔在沈靳膝盖上落下,浇了他一身,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夏言父亲终是不忍,上前拉他,“回去吧,她……”
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迟早得走的,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现在又何必这样。”
沈靳终于干涩开口,“我想陪陪她。”
纪沉侧头瞥了他一眼,手中铁铲一转,拿着铁铲的柄冷不丁朝他后颈一敲,沈靳陡的倒了下去。
他扶住了他,“他该好好休息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折腾坏。”
将沈靳交给了沈遇。
沈遇知道他们是怎么也不会让沈靳看到夏言遗体的了,眼下沈靳身体状况确实极遭,纪沉是医生,他知道下手轻重,也就轻点着头将人扶了过来,送回了医院。
沈靳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整个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却越发地沉默寡言,从醒过来便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他下午办的出院手续,沈遇和乔时松他回家,回到书店门口他木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却是陡的拎起门口的板凳,“碰”的一下子砸了书店招牌,而后胡乱砸着屋里的东西,书架被一个个推倒,夏言亲手贴上的墙纸也被他胡乱撕了下来。
他的父亲母亲和童童就在楼梯口,本来是听说他回来下来接他的,没想到他再次失控,童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哇”的一声吓哭,而后被一个年轻女人抱了起来,压在怀里安慰。
乔时本没留意到与夏言婆婆站在一起的女人,她将人抱起来了才注意到,人长得清清秀秀的,不算特别美艳,但很舒服,眉眼里有几分夏言的味道,但比夏言健康有活力。
乔时突然就想到了夏言婆婆提到的林小姐,问沈遇,“那位就是林小姐?”
沈遇迟疑了下,点点头。
乔时突然觉得悲愤,甚至想过去把童童抱过来,沈靳此时已走向那位林小姐,粗暴地将童童从她怀里抱了出来,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林小姐大概从没见过这样子声色俱厉的沈靳,一时被吓到,嗫嚅着道,“我……我听说夏言已经……担心你有事,就过来……看看你……”
夏言婆婆也出声解释道,“小林也是担心家里情况……”
“滚!”沈靳突然暴喝,“全都给我滚!”
用力推着自己的母亲和那位林小姐,整个人再次陷入癫狂中。
两人被推得跌跌撞撞,屋里一片狼藉,沈遇担心沈靳的不知轻重伤了人,赶紧上前阻拦,一边拦下沈靳,一边把人劝了出去,这才算了事。
沈靳回屋后人再次沉默,也不管哭泣的童童,乔时将孩子抱了过来,沈靳狠狠砸上了门,没一会儿,屋里再次响起乒乒乓乓的砸物声,一切安静下来时,屋内却传来了嚎啕哭声,隐忍克制,却又完全压抑不住。
沈遇拍了拍乔时肩,低道,“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他需要发泄。”
与乔时抱着童童先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