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阑起身推门,还没到院子门口,已经听见了争执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跑来干什么!”
“我们前来提审人犯!”
“人犯!哪来的人犯?这三更半夜的,怎么提审?莫不是要下暗手害人吧?”
太史阑皱了眉,这说话的不是杨成吗?
“吱呀”一声,她推开院门。
门前两堆人,各自斗鸡般相望,左边是青黑衣袍的西局太监,右边是花寻欢史小翠沈梅花杨成等人。
太史阑目光往地下一落——好家伙,院子前的树下,铺着七八张席子,满地还有瓜子壳。
再看看花寻欢等人还有些发皱的衣服,太史阑怔了怔。
她们竟然露天睡在门口保护她?
花寻欢等人看她出来,都围拢上来。
“为什么不进去。”她问花寻欢。
“董旷说,”花寻欢凑在她耳边悄悄道,“他也不好太得罪西局的人,让我们别为难他,在你院子门口守着别进去,西局也不好说什么。董旷说西局的意思是连我们也一起软禁的,现在他放我们自由,已经惹西局不高兴了,他的难处,请你谅解。”
“那也不能睡在外头。”太史阑皱眉。
“就当露天野营咯。”花寻欢笑道,“赵十三派人回去北严了,说要寻北严百姓联名上书为你申冤,你的事儿,不是西局这群狗崽子想抹黑就抹黑的,李先生也带信给我,让咱们务必忍耐几天,不然我早出手,狠狠揍这群狗崽子。”
“那就揍吧。”太史阑说。
“啊?”
“这人也不多,”太史阑看一眼那十几个西局探子,“我答应被软禁是给他们面子,还想夜半来提审那是他们不要脸,对不要脸的人只好打脸,揍吧,揍完我处理。”
“就等你这一句!”花寻欢兴奋地“嗷”了一声,仰头道,“兄弟们下来揍人啊!”
唰一声,赵十三的手下们,太史阑新招的护卫们,还有几个生脸孔,都从树上窜下来了。
“那是李先生派来保护你的。”花寻欢把那几个生面孔指给太史阑看,“他说他最近家族事务繁忙,无暇亲身保护你,特派来几个帮手,啧啧,一流高手啊!”
太史阑没说话,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道:“先卸下他们的武器,还有,别打脸。”
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瞬间围住了西局的探子们,那十七八个人顿时惊住,再也没想到,在这总督府内,待罪被软禁的人,竟然敢对他们下手。
“你们疯了!”他们大叫,“我们是西局!西局!”
“我还是东厂呢!呸!”花寻欢大叫,“打!开打!”
于是也便开打了。
人多欺负人少。
囚犯欺负看守。
晋国公府护卫横行天下,太史阑新招的护卫根本不知道西局是啥玩意,只想表现自己,李扶舟派来的人是江湖人更不买西局的帐,再加上早已对西局恨之入骨的二五营学生,顿时打得天花乱坠金星四射,打得上蹿下跳烟尘四起,打得西局太监淤紫条条生桃花朵朵开,打得满场人影乱窜惨叫连连,其中以花寻欢打得最卖力,蹿进蹿出脚底生烟,一会儿“哇哈哈”扑进某个战团,啪啪啪几大拳,一会儿跳上树翻身扑下,生生撞翻了某个倒霉蛋的肚子,一会儿“我来也”滚到某个探子脚底,掐住他脚筋抓起来四处挥舞,把偌大一个人拽着飞得和旗帜一样,惨叫的太监和她的红发同时在夜色里飞舞……
这一场打,风格别致瑞气千条,淋漓尽致酣畅痛快,总督府的护卫被惊动,赶过来一看这狂暴,吓得连回头禀报都不敢,花寻欢疯癫的狂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导致总督府的下人们,噩梦连连。
西局探子们怒骂、惨叫、求饶、奔逃……不住有人呼叫对面小楼上那些留守的人员,可惜那些货探头看看底下烟尘滚滚,一边大喊“兄弟们莫急,我们就来救你们!”一边用木板敲击楼板,发出咕咚咕咚的脚步下楼声,可怜那些底下的兄弟们因此以为后援马上就到,都苦苦拼死撑着,结果只闻楼板响,不见人下来,生生被打个半死。
太史阑始终淡定地看着,时不时捡起西局探子们掉落的武器,她将那些武器拿在手里,在这个枪尖上抚抚,在那个刀尖上摸了摸,那些崭新的武器经过她的抚弄,都微微改变了形状,卷了刃口,或者损了刀尖。
烟尘飞扬好一阵,太史阑瞧瞧差不多了,一挥手,暴力分子们唰地纵开,各自笑嘻嘻挽袖子。
“痛快!”花寻欢红潮上脸,两眼放光,好似刚刚花丛寻欢过。
太史阑对她招招手,花寻欢附耳过去,听了一会,眼睛渐渐亮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