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通哥别误会,我们只是来混口饭吃,”席面上一个富翁打扮的大胖子拱了拱手,不同于一般胖子,他手指粗糙,脸上风吹雨打的痕迹很重。
“加上这个胖子,还有左手边那两位,扬州城所有码头的话事人都到齐了,”断指刘在李达耳边低声道。
李达明白对方是在提点自己,感激的点了点头。
纹面华见状,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别人纹身都是纹在手上、背上,他标新立异的纹在脸上,尤其是一左一右的眼珠子正好对应着夜叉水鬼的眼珠,眨眼时就像是恶鬼活了一样。
他右手边的何东楼则是个斯文的中年人,一身白衣,腰扎红绳,裤脚宽松。
“通哥,请坐,还有这位便是把何家武馆两位高足击败的李小兄弟吧,来,请坐。”
分宾落座后,郭通一言不发,纹面华给了个眼色,何东楼脸上闪过一丝恼色,僵硬的站起身来,提着一杯酒,“郭爷,我徒弟技不如人,到处闹事,打死活该,这杯酒向你赔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将他们放出来,让我这个做师傅的带回去严惩。”
郭通按住杯沿,不咸不淡的道:“人是我扣的这不假,但你的人没输在我手上,按照武行的规矩,硬出头上生死擂,生与死,我说了不算。”
何东楼面色一僵,杯子转到李达面前,低声道:“小兄弟,这杯酒,请了!”
李达知道自己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装逼打脸的,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似笑非笑:“两个人打我,一杯酒不够吧。”
“那你说几杯,”河东楼语气中饱含怒火,似这种小辈,他往常哪里看的上眼。
李达伸出一根手指——
“您是武行的前辈,喝一杯,那是看不起你,喝一壶,那是不给您面子,这样吧,你一直喝,喝到咱两辈分差不多时候,再开始谈事,你看可好?”
“你!!!”
何东楼眼看就要暴走,却被纹面华死死按住,低声道:“何兄,酒可以不喝,面子不能不给。”
“好!”何东楼二话不说,一杯一杯灌起酒来。
纹面华却像是没看到似的,笑眯眯道:“通哥,气咱们先出着,聊点小事,扬州七座码头,您一人占了三座,吞了七成的货,能不能留点汤水给我们,不然撑死的撑死,饿死的饿死,码头上近万张嘴巴,这要是乱起来可不得了,咱不能给官家找麻烦啊。”
“兄弟你这话就夸张了,数十里长的河面,我能管的了谁,商家愿意在我这里卸货装货,这不能怪我吧。”
“郭大哥,这话可就不对了,不是我们不愿意在别家卸货,只是总有人警告我们,一旦不听您的话,船出了城,总会来个走水漏货,我们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一位商人淡淡道。
“您是?”
“苏商,杨万千。”
“原来是苏州第一茶商。”
李达心念一动,苏州商人,姓杨,不会是老神棍忽悠买房子的那位吧。
席面上吵吵闹闹,商人不想接受‘十抽一’的码头规矩,其它码头话事人也不想再维持这种局面,郭通更是态度强硬,打着官腔。
整座酒楼里,正儿八经来吃饭的,估计就李达一人。
拣鱼吃肉,吃吃喝喝,顺便看着对面老兄把酒当水灌,有滋有味,十几道菜色,他一人就吃了一半。
纹身华面色越来越难看,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也愿意让步,但郭通就是油盐不进,摆明要做扬州城下一个龙王。
纹身华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功夫,一道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身穿鱼龙袍,龙行虎步,手如蒲扇,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身腱子肉差点将外衣甭开,“哪位是郭爷,本官来拜拜这位龙王爷。”
郭通看见这位官袍虬须大汉,面色立变,站起身来行礼道,“卫千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