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松,但项杨善于察言观色,方才他那一刹那的犹豫早已映入眼里,以他的身份都会有这样的神情,这丹药的珍贵可想而知,于是再次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一头,口称:“多谢祖师。”这次他的声带也好了许多,声音虽然依旧嘶哑,而且说话时痛如刀割,但总算可以说出声来了。
雷光上人摸着下巴看了看他,笑道:“祖师?我早已不是金身堂的人了,这祖师二字可称不上。”
项杨恭敬说道:“我三位师傅一直念着祖师的大恩,说没有祖师您,六十年前金身堂便烟消云散断了苗裔了。。。”
雷光上人摇头道:“六十年前那次我还的是香火之情,自那后我和金身堂便渊源已尽。嗯,不过这次,看来我又要欠他们一个情分了,小家伙,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项杨一愣,抬头看去,却看见雷光上人一样也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一脸期待的样子,一时间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半响之后,方才咬着牙说道:“堂主和三位师傅都对我有恩,此次评定登册我定然是要入金身堂门下的,祖师高看,弟子感恩,但不能从命。”
雷光上人面色一沉,身体未动,但一头幽蓝色的长发却飘舞了起来,项杨感觉自己面前之人突然化作了一道随时会把自己化为灰烬的巨大雷霆,一股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心神差点失守,但就在此时,他识海中忽然有一道寒意流过,神智为之一清。
他将头缓缓低下,一动不动,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这样的猛人,一口气就能把自己灭了,话既然已说出口,那是死是活也就是这一遭了。
半响之后,他却听见一阵哈哈大笑声,雷光上人并未发怒,一阵大笑过后摇着头说道:“你比我当年要强的多了。。。不错不错!”
说着话,他手一扬,将一个瓷瓶送到了项杨面前,而后看了看他手上的那个须弥戒,笑道:“夏侯成那小子手笔大的很啊,这须弥戒你灵觉绑定之后便能使用,这瓶筑脉丹还有五颗,修复好你的经脉和丹田应该足矣,收起来吧!”
那扳指由夏侯成套在项杨手上后,他还未曾用过,听雷光上人一说,便将自己的灵觉灌注了上去,果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一丈方圆的空间,此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先前夏侯成放进去的丹药和符钱。
心意一动,雷光上人所赠的那个瓷瓶也被收了进去,他虽然知道这丹药肯定珍贵无比,但是更知道如今自己经脉和丹田的伤势没有这种级别的丹药估计是治不好的,自然也不会假意矫情,至于雷光上人的恩德,日后自己有能耐了再还便是。
见他痛痛快快的就把丹药收了,雷光上人心情似乎更好了些,双手结印朝着他虚虚一罩,项杨识海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雷鸣,震的他头晕眼花,半天方才清醒过来。
“我给你的识海下了个封印,只要修为不到元婴期,便无法窥探你的仙苗和仙胚,就算元婴期的,看见这个封印也应该不会强行去破除。”
项杨何等机灵,自然知道这等若是这位祖师给自己贴了张护身符,就差没在自己脸上写上‘此人我罩着’这五个字了,不过想想自己那尺寸可怜的仙苗,又不知他如此大费周章用意何在。
修仙者只要引气开丹田后便能内视全身经脉、丹田,但是仙胚和仙苗都在识海之中,只有到了化神期灵觉化为神识后才能感应到,故此项杨至今不知道发生在自己仙胚和仙苗上的变化,自然也就有些纳闷。
没多久,项杨便被送出了茅屋,夏侯成一句都未曾多问,就带着他们回到了内务堂,他们刚走,一道电光便划破了夜空,飞射而去。
******
第二天,一个消息便传遍了浮玉宗大小分支。
金戈堂雷光上人出手,直接打上了羽山堂,引来天雷将羽山堂小半个堂口轰为了平地,羽山堂同是结丹期的祖师连他一招都没接下就差点被轰杀成渣。
最后青木堂一位尊者级长老出面,雷光上人依旧未肯罢休,一言不合之下和那长老大战一场,最终以平手告终,羽山堂的那位祖师这才留住了性命。
结丹挑战元婴,这近乎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雷光上人为人极为低调,除了六十年前那次出手外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动静,一直在杻阳山中潜修。
浮玉宗老一辈虽然都知道金戈堂有这么一个可以越级挑战的猛人,但新一辈可不认识他,如今这一战下来,雷光上人的名讳顿时响彻整个浮玉宗,风头一时无两。
众口铄金之下,羽山堂下毒暗算金身堂弟子,雷光上人感念旧情怒而出手的故事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引起这场灾祸的项杨也因此事而名扬宗内。
九岁引气开丹田算不得多么天才,但是能让雷光上人为他如此大动干戈这可就不寻常了,已经有传言称项杨乃是仙苗过一尺、变异仙胚的妖孽级天才,雷光上人正是看中他资质想要收他为徒这才出手。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天下午,内务堂便开了后门,金身堂的评定登册提前进行。项杨登册在了金身堂门下,打破了雷光上人想要收其为徒的传言。而评定时,那位董执事直接写上了‘资质中等,偏金系仙胚,仙苗三寸’,无论是资质还是潜力都中规中矩,毫不出挑。
前去评定的路上,夏侯成一直陪伴在旁,自然也没人不识相的去浪费窥仙膏,不过等评定结果出来之后,十个里倒有九个认为其中必有猫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