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北海太守说的一样,那这些士族为了利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倒向樊王。
朝廷从来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他们宁可给地头蛇交五成的保护费,也不会把收成的十分之一上交给朝廷的。
“他怎么样了?”
郦黎支着脑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问道。
安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郦黎问的是霍琮,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吧?霍大人今儿个下午不是还在制定行军路线嘛,虽然被陛下您勒令躺床上休息了。”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郦黎冷声道,“不活动状态下心跳速度都那么快了,再费脑子,还想着要陪我一起来挡酒,是想早死吗!”
安竹不敢搭这个茬,只是小声提醒道:“可您若是天天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回去,霍大人肯定也会心疼的。”
“反正也在北海待不了多久了,他心疼就心疼吧,总比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好。”郦黎冷哼一声。
但他回到府上后,还是先去洗漱了一番,还熏了香,尽可能地淡化身上的酒气,这才去主卧见了霍琮。
刚走到门外,就看到屋内光亮瞬间熄灭。
郦黎紧绷着下颌线,举到半空中准备敲门的手猛地松开变掌,一把推开了房门。
霍琮正穿着一身亵衣,听话地躺在床上休息。
——看似听话。
“掩耳盗铃有意思吗?”郦黎翻了个白眼,将一室挡在了门扉外,走到床边,打了个哈欠,“让让,我困死了。”
霍琮立马给他让开了位置。
滚烫的被我让吹了半天冷风的郦黎幸福地眯起眼睛,一双粗糙带茧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一下一下地帮他按摩着脑袋上的穴位。
霍琮没问他出去做什么了,郦黎也不希望他问。
就这样,挺好的。
“晚上有头疼吗?”
按了一会儿后,郦黎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意。
如今霍琮只需要负责和幕僚制定行军路线和攻城计划,剩下的军需、内政、与京城方面的联络,全部都交给了郦黎——当然,这些都是在郦黎本人的强硬要求之下才实现的。
“大概三小时一次,一次五分钟左右。”
霍琮也不隐瞒,很坦然地回答道。
郦黎微微点头:“我记住了,看来那药是有用的,明天坚持继续吃。”
霍琮:“有点苦。”
“良药苦口,谁叫你不小心受伤的?”
“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上辈子就算了,天生的我也不好说什么,这辈子倒好,又打算让我体验一次是吧?”
“对不起。”
郦黎背对着他,枕在枕头上低声嘟囔:“我才不要听对不起。”
霍琮的胳膊伸过来,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奇怪的是,尽管这是一个再坏不过的坏消息,在真的确认之后,他们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郦黎没有再流泪,霍琮也没有伤感,他们甚至都不觉得这是再一次的离别——可能因为彼此已经确定了心意,即使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短暂,也胜过从前寂寞的漫长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