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偏着头笑道:“穆兄说得是泉州吧?”西江的成绩跟往年并没有明显的提升或回落,真正的黑马只有泉州一地。
穆翎点头,道:“说起来,去年我去泉州的时候还见过陆家的人呢,可惜与那位探花郎却是缘悭一面。”
谢安澜淡定地道:“你说陆少雍?”
穆翎挑眉道:“是了,无衣和探花郎都是西江人。”
谢安澜含笑摇头道:“穆兄不必试探,我与陆少雍确实是认识。不仅陆少雍,曹思贤,言望安,赵子明都有过一面之缘。”穆翎有些无奈地他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谢无衣认识这些人,毕竟上次谢无衣跟这几个人去翠华楼看见的人也不少。只是他并不确定这个结交不久的小兄弟是否愿意告诉他罢了。穆翎觉得自己有时候很矛盾,他觉得自己跟谢无衣很投缘,第一次在泉州见面就觉得这个少年很有趣。另一方面,从小到大的精力让他对于不了解的人事物又有着本能的怀疑和戒备。
他知道谢无衣有事情隐瞒他,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谢无衣对他确实没有恶意。这世上谁没有秘密呢?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谢无衣不是么?
“抱歉。”穆翎举起茶杯,道:“我不知道无衣跟探花郎的交情如何。如果当真是至交的话,无衣有空还是提醒探花郎一句,最近小心一些。”
谢安澜扬眉,“这话这么说?”
穆翎笑道:“这位探花郎可不简单啊,短短这么些日子多少人想要拉拢他啊。而且…连流云会首都能摆的平的人,能没有人心动么?要知道,这些年可没见苏梦寒在谁手里吃过亏。”
“摆平?”谢安澜一脸怪异地看向穆翎。陆离那个弱鸡想要摆平苏梦寒?就算苏梦寒是个病秧子,那也是一个武力值爆棚的病秧子好不好?别说是陆离了,穆翎都未必打得过苏梦寒。
穆翎只当他不知道这事儿,摇头笑着道:“苏梦寒打云家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探花郎不过是路过嘉州就能顺手摆平了苏梦寒放在嘉州的棋子,还能经过安阳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上雍。听说…苏梦寒还亲自上门拜访过陆少雍,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就出来了。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云家的事情。这样看来,云家至少能挣得一线喘息的余地。”
谢安澜微微蹙眉,“这是哪儿来的消息?”
穆翎耸耸肩道:“流云会是个庞然大物,消息自然是多如牛毛。只要有心,这些事情也不难查到。如今京城里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怕也不少。不然,那些人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拉拢一个刚入官场的探花郎?”
谢安澜皱眉道:“所以,他们看重的并不是他的未来的前程,而是…。”
“而是他运筹帷幄算计人心的本事。”穆翎笑道,“若不是在下只是区区商贾,这样的人才只怕是也想要拉拢的。探花郎如今对各方人马都十分冷淡,一开始或许还有人礼贤下士做足了态度,但是时间长了…只怕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如今陆离的姿态在这些人眼中只怕就是待价而沽罢了,有本事的人做做姿态旁人并不在意甚至乐意配合。但是做过了就会让人觉得不识抬举了。
这些人却不知道,陆离并非是故作姿态吊他们的胃口,而是真的看不上他们。更是为了吊更大的鱼。
谢安澜点头道:“多谢穆兄,我会转告他的。”
穆翎点点头,也就不再将注意放在这件事上了。只是笑道:“你若当真谢我,就帮忙问问陆少雍跟苏梦寒交情如何?说不定咱们能便宜一点从流云会订几艘船呢。”谢安澜有些不解,“流云会麾下确实有东陵最好的船厂,这是正经生意穆兄何不直接与苏梦寒接触?两位在东陵有双璧之称……”
穆翎无奈苦笑道:“外人吹捧罢了,我有自知之明,比起苏梦寒来我尚且不如。”他做生意确实有几分天赋,但是这些年一直被柳家钳制,穆家的根基又在京城,根本不比流云会盘踞陵江天高皇帝远。苏梦寒虽然代表着苏家,实际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行事自然无所顾忌,穆翎却没这个条件。虽然被称之为双璧,但是穆翎心中有数,论成就他不如苏梦寒多矣。
“更何况,流云会和穆家…也算不上和睦。”穆翎叹气道,“苏梦寒现在就在京城,我却不方便跟他接触。”
谢安澜思索了片刻,有些明了。担忧地看着穆翎道:“柳家又向穆家施压了?”
穆翎不屑地冷笑一声道:“柳家的人,现在想要钱都快要想疯了。可惜,我就是将所有的钱扔进海里,也不会给他们的。”
谢安澜道:“柳家已经富贵逼人,还如此贪婪……”
穆翎摇头道:“无衣刚到上雍自然不明白,柳家根基太浅,即便是这些年陛下赏赐多多,但是他们家无能的人却更多,还有一堆号称是柳家亲戚的吸血虫依附着。那些传承数代的大家族内里早已经有了成熟的运作方法,就算是家中子弟不肖也能勉强支撑个一二代说不定就能出一个杰出的子弟重新将家族复兴起来。柳家呢?柳咸兄弟几个发达了之后倒是生了不少的儿女。可惜除了个柳浮云,别的全都是志大才疏的废物。区区二十年,柳家三房,加上姻亲就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了。他们又不善经营,只是陛下赏赐的那点东西哪儿够用?”
钱不够用就只能去贪,早几年做得太难看让昭平帝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柳家不得不打起别的主意了。穆家是一个多么庞大的金山?不,穆家不仅是一座金山,简直是一个金矿。穆家值钱的不仅是那些商铺田地,库房的银子和宝贝。最值钱的是穆家数代经营出来的商路和人脉,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谢安澜问道:“柳家人做了什么?”
谢安澜能够感觉到穆翎的焦急,事实上这个海运的计划本身就有些急了。
穆翎轻哼一声道:“前些日子,柳家大公子上门来借钱,开口就要一百万两。”
谢安澜跟着抽了口凉气,“一百万两?”
穆翎笑道:“无衣也吓到了?空口白牙,就要一百万两。就给我一张借条,还是他自己签的,柳家人当谁傻么?所以我才说,他们缺钱都缺疯了。”一百万两,穆家拿得出来。但是柳家根本没有借钱的诚意,说不要脸都是客气的了。
谢安澜皱眉,“穆兄,一百万两的数目也太大了一些。柳家要这么多钱是想要做什么?”无缘无故的,柳家也不可能问穆翎开这个口。原本就想要图谋人家的家业,开这种口不是事情还没办成之前就将人给得罪了么?还平白更加引起穆老太爷和穆翎的警惕。
穆翎嗤笑,摇头道:“无衣也太高看柳家了,你以为这是柳家要的?这是柳大自己要的。我听说他在外地买了一个花魁,十五万两。”
“噗!”谢安澜一侧身,直接将茶喷到了地上,“十五万两?那花魁是镶了宝石的么?”
这年头人不值钱,买一个丫头才十几两银子。就算是这京城里的青楼花魁赎身最多也就是三四万两,还保证是处子之身。十五万两从外地买个花魁花了十五万两,柳家大公子真会玩儿。这么想来,也有些明白柳大为什么敢开口问穆翎借一百万两了。感情在人家的眼里,一百万两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大概也就是几个花魁的钱而已。
穆翎耸肩,“谁知道?我之前无聊让人查过,你可知道只是柳家主宅,一天要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