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金人嘴里听到,林长天知道自己答应了弘筹的时候,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楚若珺固然是喜欢他的,爱他的,这份爱一直都是亲人之间的爱,可是和他比起来,却显得如此浅薄。
她每次都需要他为自己收拾烂摊子,最危难的时刻总有他挺身而出,不计任何回报,只有我愿意。
可是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觉得他没用,在她面前敞开,没有丝毫的掩饰和隐藏,唯有一片小心翼翼的赤子之心。
林长天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一直沉默不语。
楚若珺对上他漆黑发亮的眸子,忽然说道:“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希望你活下来,无论什么代价都比不上一条鲜活的生命重要,而且,是你救了我,要我背负着你的大恩活下去,我也不会好受。”
林长天心里一动。
他怎么会不明白,当时桑木格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亲耳听到她的话,依然让他难以平静。
“而且,你是深受爱戴的少帅,而我不过是一个只会闯祸的楚家小姐。”楚若珺垂了垂眼眸,“你活着可以有更大的成就,比我活着有价值。”
林长天感觉眼睛一酸。
他轻轻摇头:“我不觉得我活着更有价值。”
楚若珺笑了一声,目光却变了,“我们回到陈国,一定会掺和到两个兄弟争夺皇位这件事里,恐怕日子并不会比在金国好过。”
她早就知道,沈颐怎么会甘心锦衣夜行。
原本以为皇家子孙都是如此,直到看到了弘筹和金翼,楚若珺才有些恍惚,“都是亲兄弟,为何不能像弘筹和金翼那样呢?”
林长天闻言只是笑了一笑,道:“因为那是弘筹啊。”
楚若珺回头望了一眼后面并无追兵,又道:“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省的再生枝节。”
于此同时,比林长天和楚若珺先放回去的陈国将士,知道这次金人不会来追,心里松懈了些,所以回去的速度慢了很多,而沈立是骑着马,不出一日就追上了他们的队伍。
尽管每个人都归心似箭,然而路途实在艰辛,护送皇上到了陈国最偏远的城下的时候,已经用了四五天。
城门紧闭,如临大敌。
九荒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泽,丢下手里的木棍,激动道:“终于到了,终于回家了。。。。。。”
“是啊,终于不用再走了。”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兵来到城下,对着守军大喊:“我们是陈国人,是从金国逃回来的士兵,放我们进去啊。”
想不到守城军竟然不肯打开城门,“我们不能贸然放你们进去,万一你们是金国人假扮的。”
陈兵听了大怒,立马城门前大骂:“你他妈的连自己人都认不出来了吗?我们个个都不是高鼻大眼,头上也没小辫子,耳朵上也没大耳环,哪里像是金人假扮的了!”
“离得太远,我们看不清相貌。”守城军在城上高声喊道。
“那你下来,仔细看清楚!”
守兵不说话了,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半响后问道:“可有凭证?”
他们气得直咂嘴,他们这群大活人站在城墙底下,竟然还管他要凭证,而且他们是战俘,是被金国放走的战俘,又不是什么将军元帅,哪里会有凭证。
“嘿!行!真行!”张哥气的鼻孔都变得粗大了,不住的喘着粗气。
皇上的视线冷了两分,咬牙切齿道:“朕就是凭证,难道你们连朕都不认识了吗?”
“太上皇?!”守兵下意识地说道,然后隐约听到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道:“不错,和画像上一样,看样子就是太上皇了。”
“可是,咱们朝廷没有要求金人将太上皇放回来啊。”那人摸着下巴嘀咕道:“这金人会这么好心?”
“金人都是豺狼虎豹,心比墨汁都黑,怎么会有好心。”
上面的人议论不定,让陈兵站在城墙底下喝冷冽的西北风,九荒揽了揽身上的衣服,来到城墙跟前仰头看向上面的那个主将,喊道:“请问将军,王之遥护卫可在城内,有他来和我们对暗号就可以确认身份了。”
城上静默了片刻,有人去传王之遥,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城墙之上。
皇上一眼就认出了那道修长的身影,清秀的眉眼。
“王之遥,是朕啊!”皇上忍不住惊喜,激动地高声叫道:“还有弟兄们!”
皇上生怕自己这些天赶路,脸上抹了灰他认不出来,忙用里衣的袖子擦了擦脸,冲着他挥了挥手。
“皇上?”王之遥一惊,忙从高大的城墙上探出身子来向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