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早年是禁书,这禁字也是凭实力混来的。
而在大清没完的时代,男人看见女人穿纱质绸裤都能想入非非,冯梦龙写过“绿边红膝裤,越看越风|骚”的句子,《金瓶梅》的西门庆看到潘金莲穿纱裤也要起淫|心,甚至连英国绅士们过街时看见风扬起女士的裙子露出小腿,都要争相瞪眼去看那露出的一截肌肤。
就这么个世道,惊梦可是妥妥的粉戏,有些靠擦边赚钱的戏子在演这一段时,直接摆个榻在戏台上,外面挂上帘子,届时演柳梦梅和杜丽娘的两名戏子齐齐倒入其中,发出淫|声|浪|语,再将裤子一拖,将腿伸出帘子外,小脚一勾,引得台下色胚纷纷叫好。
甚至于有些戏子去唱堂会,唱着唱着,当家的老爷直接上台客串柳梦梅,把杜丽娘当场扛到卧房里的都有。
别看秦追拜师侯盛元,他学的是武艺,家传的是医术,谁会让他去唱粉戏?这不是糟践人么?
李升龙连忙拱手:“是我忘了这一出,对不住。”
秦追挥手:“没事,其实我会《牡丹亭》的全本唱词和曲调,就是没敢让师父知道。”
五福和芍姐立时就让绿豆粥呛住了,李升龙也张嘴瞪眼。
秦追看他们的表情,一摊手:“是我自己觉得《牡丹亭》的词美,而且汤显祖
写《牡丹亭》的时候是明代,那会程朱理学盛行,世俗对情之一字压抑极深,他能写出以“情”为主调的《牡丹亭》,那叫进步。”
然后他俏皮地眨眼:“我又不会唱惊梦给别人听,就告诉你们一声,其实我会全本的《牡丹亭》而已。”
说罢,他起身,唱起了《桃花扇》中李香君出场时的“香梦回,才褪红鸳被”,不过几句,就要接《桃花扇》男主候朝宗的唱段,秦追停住,只袅袅来了一句戏词念白。
“孩儿,将学了半出《牡丹亭》唱上一曲。”
随后,秦追就唱起了《牡丹亭》中的步步娇,这一段接得巧妙,只是他的做工并不规范,手里的扇子一直未放下,时而打开掩住半边脸颊,不见闺门旦常见的端庄秀雅,反而多出几分俏皮。
李升龙看得连连摇头:“你这样唱真是动听,只是有些古板的老戏迷看了要骂你,原本这段要接皂罗袍的。”
秦追停住,吐舌头:“我还不乐意给老古板这样唱呢,自己在家乐乐,他们管得着我吗?再一个,是你说我往日只唱皂罗袍,今儿好叫你知道,我也会别的唱段。”
几个大人心中说:祖宗,只求你别在你师父面前显摆你会惊梦就好,不然要吓死个人。
菲尼克斯不知不觉画了一面折扇,同桌好奇:“梅森罗德,你画了扇子?”
“嗯,可惜画得不好,看来我还是更擅长音乐。”
小少爷起身,下一节课学网球,他该去换运动服了。
只是到了午睡时,菲尼克斯却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一个灯光幽暗的密室中,他往前走,却踩中一条人腿,再一看,是两个背对他趴在地上的尸体,背部插着两柄刀,鲜血从他们身下形成两滩发臭的血。
菲尼克斯被吓到了,他立刻冲向地下室的出口,找到一架梯子爬了出去,出去后却发觉自己站在熟悉的家中,旁边便是壁炉,窗外正是他家用了很多年的游泳池,只是池子里贴了新的砖。
已经变老的父亲牵着一个和母亲相似的女人在屋外的草地上散步,转瞬间,他们的胸口溢出鲜血,倒在草地上,在他们身下,是熟悉的两滩血。
菲尼克斯心中涌出无助。
妈妈在哪?奥格登在哪?他的家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菲尼克斯在屋子里奔跑,直至进了书房,看到一个熟悉的孩子坐在那里,那是寅寅,他穿着绛色睡衣,领口开着,一条汗巾从里面落出来,正捧着《简。爱》看得如痴如醉。
听到书房门被打开,秦追抬起头,看着来人,有些不确定地叫道:“菲尔?”
菲尼克斯在他面前跪下,将头靠在孩子的腿上,迷茫道:“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看到你,又觉得这是美梦了。”
秦追摸着青年的金发,确定这就是菲尼克斯,虽然他变得很大只,但瘦长的脸型没变,蓝眼睛没变,受了委屈后的样子也没变。
菲尼克斯很痛苦:“寅寅,如果当初你没有在火车上救妈妈的话,或者在她怀奥
格登的时候你没有帮她降血压,我可能会失去妈妈,我爸爸就会娶第二个妻子,我也许会恨他们,然后杀死他们,我会变成罪犯。”
秦追俯身抱住菲尼克斯,虽然因为菲尼克斯太大了,他只能抱住对方的头,连肩膀都搂不住,他安慰着:“现实就是克莱尔依然在你身边,你没有做罪犯,你好好的读着书,还在课堂上走神,下次我可不在你上课时和你通感了。”
菲尼克斯的声音黏呼起来,他撒着娇:“不,你得和我通感,我不想一个人上课。”
秦追:“……菲尔,和你一起上课的老师同学难道不是人吗?”不要擅自把别人开除人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