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堂屋里正在吃饭,顾长庚让顾成信端了板凳到外面,请林家的来的管事和家丁并顾长平夫妇坐了,自己也暂时放了碗筷,出门相陪。
顾刘氏倒了几杯水出来,放在一旁的空板凳上,请林家来的人和顾长平夫妇喝水。
当然,林家管事是看不上这白水的。
他看都没看水杯一眼,只从家丁手中拿了一个簿子过来,一边翻,一边慢条斯理的说:“是顾长庚吧?”
“哎,是,是我。”顾长庚微微起身,点头应道。
态度很是恭谨。
但是林家来的这个管事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顾长庚的态度和适才顾长平两口子一口一个管事老爷的样子相比,实在是很不像样。
所以,林家来的那管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慢慢翻开手中的簿子,颇有些傲慢的抬了抬下巴,说道:“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吧?”
“知道,我们家老二送粮路上出了点岔子,税粮遗失了,我们该把遗失的税粮补上。”顾长庚再次点点头,开口说道。
“嗯,知道就好。”林家管事微微一颔首,略拖长了一些声音说道。说着又道:“我们家老爷仁慈,为了不让你们单独去送一次粮食,所以自己先垫付了银子买粮食,利息已经给你们免了,粮车也按造价给你们算,不多收你们一分一厘。”
虽然林家来的这管事态度傲慢可憎,但顾长庚却也不敢怠慢,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当下就赔了笑点头,嘴里也感激的说道:“是,是,多谢粮长老爷。”
“嗯。”林家管事从鼻子里发出声来,慢慢的翻动着手中的簿子,在翻到位置之后先看了看,这才慢条斯理的念道:“一石麦六钱七分银……”
刚听林家管事一念,顾长庚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贵!”
林家管事不满的看了顾长庚一眼,冷哼一声说道:“锦州府的粮食本就比咱们这乡下地方贵,更何况是在交税粮的时候?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家林家,会贪你那几分银?”
“我们老爷可是特意说了,利息都不算,也是特意确定了今年这秋粮会有个好收成,才让我们下来收钱的,你还不知足?”
“顾长庚,你去打听打听,乐途县这几个粮乡里头,有那个粮长,能像我们家老爷这样菩萨心肠?”
顾长庚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情:“没有没有,没有不知足。这位管事您别生气,我就是惊着了,没别的意思。”
“少见多怪……”林家管事不屑的说道,再一次低头去看手中的簿子,算是应了顾长庚的赔情。
顾长庚再次赔笑。
看着自家阿爷那不停给人赔小心的模样,有墨心中极为不忿,不过他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顾李氏拦了下来。
有福也觉得不忿,又觉得心疼,几步跑到顾长庚的身边,抓着他的手,扬起小脸看着顾长庚,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声的安慰。
顾长庚鼻子一酸,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