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清楚,这事儿可不是一直抵赖就能湖弄过去。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要为此负责。”
这些话对汪琼明显产生了触动。
良久,她抬起头,无可奈何,缓缓地说:“我没想到你们会找到这里……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跟老褚过日子。”
虎平涛注视着她,问:“当年你跟谢安国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汪琼对此并不避讳,也不在意所谓的脸面:“那时候我还小,家里想把我尽快嫁出去,就托了媒人说亲。我那时候知道谢安国,他在村里名气挺大的,有文化,还当了兵……就这两条,放现在就跟找了个大官没什么两样。我当时一听就动了心,没等他那边答复,我这边基本上就愿意了。”
“后来见了人,我是真心喜欢他。跟着他去拍了结婚照,还领了证。”
虎平涛问:“你和谢安国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
这很重要。
汪琼明显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们都结婚了,肯定有啊!”
虎平涛盯着她,冷冷地说:“你想清楚再说。谢安国这边我是录过口供的,一旦你们两边对不上,到时候法官对你重判,入狱,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汪琼一听,心里顿时没了底。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既然他都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我以前在村里有过一个男人,我很喜欢他。可喜欢归喜欢,他家里情况不好,就算我愿意,我家里也不可能接受。所以我只能看好谢安国。”
“媒人介绍谢安国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已经破了身子,跟那男的睡过。我娘知道这事儿,把我狠狠骂了一顿,我爹把我打得差点儿下不了床。我哭着喊着跪在地上给我爹娘认错,可我没办法啊!都那样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家里人一门心思想要让我嫁给谢安国。我哥跟我爹娘商量了一整夜,给了支了个招————让我跟找机会,而且必须是晚上,主动贴上谢安国,在黑灯瞎火的地方让他要了我……只要下面那点儿红的他没看到就行,事情就算过去了。”
“问题是我一直没机会啊!领了证谢安国就回部队,一年到头连人影都见不到。他的探亲假不是每年都有,平均下来两年才回来几年,我跟守活寡有什么两样?”
说着,汪琼继续哀声叹气:“我那时候年轻,做过那种事情以后就一直想着。那时候村里有好几个男人都对我有兴趣,我想着反正谢安国在部队上不知道,过了就过了。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儿听人说起,把我抓住,我实在没办法,只好逃回家。”
虎平涛问:“那你为什么要跑呢?”
汪琼反问:“难道我不要脸吗?不跑还等着被他收拾?结了婚的女人哪儿有不被男人打的?我亲眼见过,村里有好几个都这样,在外面乱搞,被男人抓住以后差点儿打成残废?”
虎平涛继续问:“那你家里对这事儿是什么态度?”
汪琼回答:“起初的时候,我爹娘让我回去。毕竟我和谢安国是夫妻,虽然他不要我,可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俩是一家人。而且我那个时候名声已经烂了,就算离开谢安国,还有别的男人要我,也肯定是心眼不好,成天扒寡妇门的那种小混混。”
“谢安国就不一样了。他在部队上是军官,我是军官太太。虽说他成年累月的呆在部队上不回家,可他还能往上面提拔,到时候回家的次数就多了……我起初不明白这个道理,被我爹和我哥一教训,我也有些后悔。”
“那天晚上从谢安国家里逃出来,我没跑远,就躲在一个山旮旯里。那地方小时候我娘割猪草的时候带我去过。我娘第二天带了些吃的给我,让我在那里安安心心躲上一段日子。后来我爹和我哥也来了,说他们把谢安国家里给砸了,还抢了好多东西。谢安国现在村子里抬头低头都不是人。因为找不到我,派出所的警察没法定桉,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谢安国身上。”
“对了,我刚才把事情的顺序弄颠倒了。我爹和我哥来山里找过我两次。第一次是让我回去跟谢安国好好过日子,说是虽然我们闹翻了,可谢安国这人听劝,保不定他对我还有想法。闹归闹,只要有人在旁边劝着,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只要我一门心思跟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等第二回他们再来,我爹就让我别呆在山上了,让我跑到外地躲几年。因为他们从谢安国家里抢了很多东西,连人家的粮食都全部搬走,这样一来事情就变了。说句不好听的,真正是不死不休啊!”
“我被吓坏了,连夜逃走。我先是去了郑城,又去了成州,在外面绕了一年多,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好偷偷回来。”
虎平涛不解地问:“你在外面没找份工作?”
汪琼叹了口气:“找工作都得要身份证,我不敢用啊!出来之前,我爹和我哥把话说得死死的,谢安国对我肯定是恨在心里,一旦找到我这人,肯定是往死里打。那段时间我最怕遇到穿军装的,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像谢安国。”
“那两年在外面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我捡过垃圾,讨过饭,甚至比叫花子还不如。后来实在熬不住,我偷偷跑回家,我爹当时就想抡起棍子打我,又怕我哭喊起来被邻居听见,只好忍了。”
“我娘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继续在外面晃荡……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可实在没办法,只好拿着钱走了。”
“就这样,我反反复复来了又去,前后回了四趟家。”
“第四次回家的时候,谢安国已经走了。听说他跟着朋友去了沿海,临走的时候还赌咒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再回来。这种话那些年我经常听人说,因为那时候流行看港片,很多东西都是跟录像里学的。我爹娘还有我哥一直让我在外面躲着谢安国,是因为上门打砸抢的时候,已经把面子抹开了,两边成不了亲家就只能成仇人。”
“我最后一次回家,也就是第四次的时候,我爹说:成年累月躲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闻言,虎平涛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这么说,褚银亮那边,不是你自己找上门嫁给他的?”
汪琼苦笑着摇摇头:“六里多那边我不熟,再加上常年都在外面,我哪有机会认识他啊?其实都是我哥弄的……他以前跟朋友去过六里多,知道那边有褚银亮这么一好人。他是出名的老实,性子也温和。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为人木讷很少说话,可心眼不坏,还喜欢帮助别人。”
虎平涛下意识想起抓捕汪琼的时候,看到她家中颇为讲究的装潢和家具,于是冷冷地问:“你们家该不会是看上了褚银亮的财产吧?”
汪琼低下头,沉默片刻,回答:“要说完全没有,这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爹娘还有我哥都很贪心,他们之所以让我常年躲在外面,一方面是怕谢安国知道实情后报复,一方面也是想着赖掉从谢安国家里抢走的那些东西。”
“褚银亮家里挺富裕,条件比我家好多了。我跟他结婚,没找他要彩礼,他很高兴,家里很多事情都交给我管。我瞒着他,偷偷攒了四万块钱,全给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