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如持香剑刃贴紧前额当剑光成圆如佛晕光轮般旋动之时柔韧的气劲便会让强敌跪地臣服在“仁剑”面前天下没有同高的敌手。
黑衣人眼瞳亮仿佛等候已久。他深深吐纳真气蓦地撕裂外衣此人衣装单薄但凉衫上下却满是环扣绑缚。啪啪断裂声响起十二处绑缚尽皆打开黑影鹍落一身黑衫坠到了地下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将晚时分夕阳温暖映照闪耀得惠民药局如同梦境。
满地兵刃生辉那身黑衣岂止是铁甲而已?腰间不曾束腹独见铁鞭缠绕;胸口不着马甲唯覆黄褐重铅。袖里寒光称袖剑、背负锋芒唤翼刀衣衫夹层里的小刀层层叠叠是不是唤叫梅花镖?再加上腋下紧缚的铁牌、脚下着穿的铁鞋黑衣人一共带了七种兵器连同先前那柄怪剑全身至少负重一百二十斤。
现下他扔弃了满身兵器空下了两只手这不是自废武功而是放手一搏。
没有了沉重兵器的束缚黑衣人的身手可以快到什么地步无人知晓。
苏颖当然也不知晓。
嘿!黑衣人重脚向前赫地踩碎青石地板他鼓动气力筋肉纠结喉头更出雄狮般的怒吼。
哈!从来在实战里心平气和的苏颖不曾动过分毫怒气可现下的他不由自主地出断喝对手如此羞辱师门不得不让他怒火中烧。舍下潇洒倜傥愤怒的华山掌门已要大杀四方。
胜负就是生死杀人与被杀二者择一苏颖猫儿般的眼瞳逐步收缩镜面般的眼眸返照了对手的凶狠他要用“仁剑”击败强敌守住华山不败的名声。
“住手!”
一名美貌女子纵入院来双手撑开将苏颖护在身后这女子以爱意守护情郎不是琼芳是谁?黑衣人冷笑一声正要痛下杀手忽见剑光霍霍另一名女子已然抢上来人身法轻盈以快打快对着黑衣人全力抢攻正是九华山的娟儿到来。
苏颖擦抹了嘴角的鲜血赶忙推开琼芳以黑衣人的可怖武术娟儿决计挡不了一剑。正要下场援手一时间却也呆了。只见黑衣人不住闪躲娟儿的攻势非但还不上一招半式尚且背转身子根本不愿与娟儿朝相。他好似自知不敌当下双足力撑嘿地一声黑影冲天而起竟达丈许之高不必分毫助跑便已飞上墙头。
苏颖凝目望着一时却也猜不出其中缘由。便在此刻那黑衣人蹲在墙头如大鸟栖停他回凝视着苏颖缓缓伸指出去定向他的脸面目光燃起挑衅之火。
娟儿纵身跃起尖叫道:“大胆妖人!哪里走!”她轻功曼妙轻飘飘地飞了上去纵跃之高还在黑衣人之上只是势道度大有不如料来力量远远不及。黑衣人转过头去不再恋战当下力向前纵出须臾间逃逸无踪。
望着强敌远走的背影苏颖不由满心诧异。此人便算退走也要退得惊天动地仿佛说他另有苦衷这才无法决一死战。只是究竟是什么逼走了他?是“仁剑”的正气?还是因为自己另有帮手到来?
苏颖面色凝重却又一脸是血只是猜想不透。琼芳惊怕之下慌忙抢上问道:“你还成么?”苏颖抚摸着心上人的面颊低声道:“我没事。”琼芳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就知道没人奈何得了你……”那满是信赖钦仰的目光送来登让苏颖勉强一笑他左手伸出搂住了心上人的肩头这是温情搂抱也是不能明说的搀扶……
“快来救人啊!”
院外传来玉川子的尖叫。太医院真正忙碌起来了。药局里的袁太医第一个奔出其余衙役闻讯赶到人人手忙脚乱替大批高手诊治包扎。一时人声鼎沸如同闹市。
“太医院遭逢浩劫。”一名文吏朗声颂念“歹徒破损匾额一面造价三百二十两。”
旁观众人低头望去只见那匾额断裂在地中间的“医”字不见了其状甚惨黏也黏不起来更衬得此言之悲。
“小子瞧清楚!”忽在此时趁火打劫的声音赫然响起:“这可是永乐大帝亲题的匾额你敢说只值三百二十两?”那工部吏员闻言悚然忙拱手道:“蒙高爵爷指点歹徒踢破无价之宝一面银钱损失难以估算。”老头子形貌俨然拊须冷笑:“这才像句人话。”老迈年高的家伙落井下石四下官员听得此言内心惊恐不定头垂得更低了。
太医院聚集无数人等门里门外全是旗手卫官差诸人前来察看线索自是忙碌异常。只见刑部尚书坐镇指挥工部侍郎视察损失大门前两名白老人率同门人弟子正自指点说话。
一名弟子抢了上来躬身向矮小老人行礼作揖道:“华山陈得福拜见天威高爵爷。”
二老一高一矮高的不消说自是宋公迈那矮的一脸高傲神色却是那威名赫赫的高天将。
矮小老人洋洋得意扬起坑疤老脸问向陈得福森然道:“你说那个人不是用兵刃打破匾额而是用脚踢的?是也不是?”淮西宗主亲来问话陈得福急忙陪笑:“正是那人飞脚前踢一下子就踹破了匾额跳得好高呢……”
高天威哦了一声道:“跳得很高是吗?”他抬头望向两丈高的大门忽地退开丈许双足迈步瞬间急冲而出。“嘿呀”一声狂叫矮小的身子飞身跳起晚间灯笼映照黑影如弓弹腿掠过门楣旋即落下地来。这记弹腿飞踢确实精气神三者兼备彷如武术师范教诲弟子。
旁观众人见高天威老迈年高身手却分毫不减当年无不鼓掌赞叹。高天威着意卖弄自是哈哈大笑说道:“那黑衣人起身高踢姿态可有老夫这般道地啊?”
陈得福连连作揖陪话道:“高爵爷好漂亮的身手不过那人的踢法咳……有些不同。”
高天威长眉一挑冷笑道:“有啥不同?他跳得没咱高可是这样啊?”陈得福干咳两声道:“回爵爷的话高不高小人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借跑他是原地这么一跳两脚一蹬身子便弹上去了。”
闻得此言旁观众人为之哗然都感难以置信。高天威呸地一声喝道:“你眼花了!”当下不再多言第一个跨入大门其余众人鱼贯走入纷朝院内广场视察。宋公迈最后一个入内才跨槛入院便见到宝贝儿子通明。
宋通明腕骨脱臼右手早已扎上绷带只在门旁守候。伤在儿身上疼在爹心底宋公迈叹了口气道:“通明手还痛着么?”宋通明一脸羞愧只得点了点头细声道:“我等以三围一却仍不敌。孩儿丢了神刀门的脸请父亲重重责罚。”
高天威嘻嘻一笑笑声才一传出数十道愤怒目光全数射来。玉川子、赤川子、宗泽思巴、金察钦等人或面泛怒火或杀气腾腾诸人咬牙切齿横眉竖目似乎要宰了高天威。
场中弥漫不平之气赤川子等人更是江湖老将个个都可以和他翻脸。高天威再不识趣百倍此刻也不敢开口嘲讽以免遭人围殴便把笑声化哀叹陪着呜呼几声聊表同仇敌忾之心。
宋公迈低头思量通明这个儿子神力过人靠着天性勇猛一股“神刀劲”练得极为精湛狠辣比起壮年的自己可说不遑多让。但说来奇怪堂堂的神刀少主却为何败得如此之惨?要说当时身上有伤敌手趁人之危但己方人多势众“独螫大蝎王”金察钦完好无缺加上“开平双刀会”宗泽思巴的援手怎么也不该落得断手折臂的下场如此重挫只有一个理由。对手太强了。
宋公迈长声喟然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倒也没多加责备他是个明理的人自知人生挫折难免儿子能保住双膝不触地在父亲眼里便仍是铁峥峥的好汉无辱“神刀宋家”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