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起了狂风,接着就是磅礴大雨,昏天暗地,轮船摇晃。
下午四点,轮船回到了码头,在倾盆大雨里远远的看见一位渔民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像一座雕塑,巍然不倒。
秦肆抱着宴宁的尸体下船,尤初踉踉跄跄的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看清站在那里的是万叔叔。
他沉默的接过秦肆手里的妈妈,抱着,踩在泥泞里,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村子里走去。
好像他早就知道宴宁会死,早就知道会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半点意外。
秦肆回头,黝黑的眸透过窗户朝着里面看去,他好像看到了躺在地上秦丰的尸体。
他已经想不起来这个父亲对他有没有过温情,或许从来没有过。
大概秦家人的血脉里都是冷漠无情,亲生父亲死了,他毫无波澜。
他叫人过来,把他的尸体弄去下葬,这是他唯一做的,就当回敬他当时出了一颗精子。
…
回到家,万叔叔给宴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她抱到了离家50米的菜园子,那里有一个坑,坑里有棺材。
坑没有淋到雨,有一把极大的遮阳伞把这风浪雨水挡的严严实实。
而一侧的小白菜已经被雨冲刷的东倒西歪,怕是要吃不成了。
万叔叔把宴宁放了进去,再盖上棺材盖,再盖土。
从头到尾他都一言不发,也不让任何人帮忙,默默的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做完后他就拿了一把凳子在伞下坐着,憨厚的脸不见一点悲伤,可他的神态却让人觉得他的半条命都没了。
尤初上前,万叔叔看着她叫道,“闺女。”
一下子尤初的泪再次决堤。
“不哭,你妈妈最舍不得你跟你姐难过,死了是解脱。回去吧,我歇会儿,我会看着你妈。”
尤初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不难猜出那是安慰。
“万叔叔。”尤初哽咽道,“您跟我走,我会照顾您,我给您养老。”
万叔叔摇头,叹气,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不了,我走了你妈妈会孤单,我这菜园子也得打理。”
尤初觉得有愧于他,这样掏心掏肺对她的母亲,她竟怀疑他。
她深深的鞠躬,万叔叔无声又怜爱的看着她,接受了她的鞠躬。
尤初和秦肆走了出去,给万叔叔一片安宁。
走远了看到那勤劳的万叔叔开始整理他的菜园子,想把一颗颗倒下去的菜苗给扶起来。
那背影厚实又孤单。
他们离开,没有看到的是,菜苗扶不起来了。
而这个皮肤黝黑的渔民蹲坐在了园子里,看着伞下的干土,七魂丢了六魄。
……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