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也不是有多深的感情,你一开始根本瞧不上我,后来发现我好像对你动了点感情,又刚好觉得我在床上对你胃口,你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别不承认,你不是非我不可,只是新鲜感没过。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我对你是有几分感情,却也没有深到愿意为了跟你在一起,心甘情愿被人指指点点。”顾迎清说的是实话。他有他的计划,她既不能忍受让人骂小三,也不愿意用所谓的感情要求他做改变。所以在用情不深的时候断了是最好的。“你要是怕人指点,你当初会爬上我的床?”程越生压着火气,“又要说你那时没办法了是不是?过了走投无路那阵儿,就开始要名声是不是?你他妈逗我玩儿呢!”顾迎清哭出来:“是!我就是又当又立又装怎么了?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当时可没只想靠爬你的床谋取什么,明明是你不愿意……不愿意换!我后来放弃了的……是你自己想掌控一切……凭什么要我按你的节奏,总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有我的规矩!”顾迎清泪眼朦胧,说出来的话被抽噎的哭腔搅得稀碎,听似毫无逻辑可言。程越生下颌紧绷,良久不说话,沉默地扣住她后脑勺,抬手给她擦眼泪。他手很大,顾迎清感觉半张脸都被他裹在手心,熟悉易捕捉的触感传来,她偏开脸躲了躲。顾迎清稳了稳语气,哽咽说:“一时的刺激和新鲜感不代表什么,如果只是追求欲望,这世上不止我一个女的能满足你,也不止你一个男的有屌。”程越生登时气得掐住她的脸:“你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是不是?”顾迎清平时极少说脏话,这字眼更是不曾碰过,这会儿难免有因为他之前的话而发泄的成分在。她被掐得痛了也不吭声,只是眉皱得越来越紧。程越生丢开手,看着她说:“是,我是想怎样就怎样,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永远让赵缙不倒,让你小命堪忧,你一辈子都得求我,看你还有没有那功夫管自己是什么二奶小三!”最后那句话好比鼓声从咫尺外敲击耳膜,震得人脑袋胸口跟着重重发颤。顾迎清呼吸窒在嗓间:“我当然信,反正我本来就没当真,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些口头承诺你随时可以反悔,我本就拿你没任何办法,听听就可以了。”程越生愣了一下,听不出语气和情绪:“你觉得我承诺过的不会兑现?”“也不尽然,我知道你既然答应下来,有本事也有能力做到。我只没信心,跟你的其他利益若是产生冲突,凭身体讨得你一时欢心的我能占上风。因此做好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像你现在不也说……”程越生眉眼怒到极致,语气轻描淡写:“你这人真的挺没劲的。”顾迎清好似心脏被人揪了一下,指尖都在发麻,小声说:“我本来就很没劲。”她又有点哭腔。程越生别开脸,冷腔冷调地说:“行了,随你的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说完不理她,走到冰箱里取了瓶水。顾迎清站在空旷的床尾,想走,但是又担心饭局散了,会有人到这边来留宿,会不会碰到熟人。程越生见她抿着唇,哭过的眼看了看窗外,脸上神情有些踌躇。“是想继续留下来讨我欢心,还是不敢出去?”程越生看穿她心里的犹豫,语调冷漠戏谑,“要不要我让人送个文件来,让你拿着出去,装装样子。”顾迎清人顿时一懵,身体像被钉住,脑子的反应却更快,立时回忆起了在西南酒店的时候。“原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动的就是这门心思。”赌她不敢出去是吧?顾迎清径直朝门口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的包,又走过去拿,随后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开。程越生无声拽住她。顾迎清难受得要死,像凭空挨了一拳,不知道力从哪个方位的来,但就是痛得眼泪直流。她视线模糊,嗓音轻如呢喃:“我真希望那晚上死的不是赵南川而是我,后面应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人一死,爱恨勾销。既无之后的困境麻烦,也不会遇见他。想要不能要,想爱不能爱。顾迎清用力挣脱他的手,拉开门出去。门被人用力打开,却又轻缓地合上,只发出锁扣合上时的咔哒一声。程越生躁戾地捋了把短发,见雨还下得大,给蒋骁打电话,让人准备车送她回去。顾迎清在电梯里抹不干净不断淌下的泪,到大厅也只好低着头走路。走出庄外,本想问问门童,网约车能不能开进来,谁知有人叫她:“顾小姐,上车。”几步开外停着辆轿车,车窗降下,露出蒋骁的半张脸。她现在看到这人就又怵又生气,可这会儿打车难,还不一定好开进来。只好上了车后座。回到家,顾迎清将脚从高跟鞋中拿出来,忽觉脚下发软,穿久了高跟鞋,拇趾酸痛,累得有些走不动道,便坐在换鞋凳上。呆坐不知道多久,她穿上拖鞋进了房间。床还没整理过,保持着程越生昨晚睡过之后的样子。她拆了床单被套,换上新的,即便周五才换过。匆匆洗了澡往床上躺,奔波一天,身体疲惫,脑子因为哭多了麻木,她困倦又脱力,在黑暗中睁眼到凌晨,直到困得受不了睡过去。第二天清早,眼睛显而易见地肿,肿得她双眼皮都快没了。顾迎清用冰敷了会儿,勉强能看了,才上妆换衣出门。每个周一都有种兵荒马乱的架势,像一只无形的手挥着鞭子在催赶。高层例会时间,梁倩手头一堆事,但仍是按捺不住,小跑着到顾迎清办公桌前,“诶,有个重磅消息,你知道吗?”“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梁倩看着她用了消肿色眼影,都还明显有些异常的眼睛,迟疑了一瞬:“程总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