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铅笔的手一直在动,我不晓得这半年他的画画水平到底进步了多少,反正之前看见我和江辞云的画还是挺生动的,更别说那会还是凭空想象下的产物。
“脸不用那么僵硬,随意就行。”许牧深说。
他画了三个多小时,我差点睡着,想上厕所又看他画得认真不好意思说。
快中午十二点,许牧深手里的笔总算放下了。
“好了吗?”
“嗯。”他点头。
我站起来第一时间冲过去看,当我看见的时候心立即就沉了一下。
第一张画里的我嘴角上扬,穿得很朴素,一头明显干枯的头发,看上去就像个村姑。
第二张画里的我歇斯底里,那种充满愤怒的眼神我得心惊胆战。
第三张画里的我就是现在,短发利落,衣服品味反差极大,要是不仔细看,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看上去是完美了很多,但怎么看都好像少了点什么。我不知道究竟少掉的是什么,于是盯了很久。
“感觉如何?你最喜欢哪一副?”许牧深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我莫名地一个激灵,看他:“画得都好。很像。”
“你最喜欢哪一副?”许牧深似乎必须要从我嘴里得到这个答案。
我的心跳一点点失去正常的频率,眼睛一直在三幅画上迂回,然后我忍不住了,问:“你不是要参加什么比赛吧。”
“被发现了。”
“如果是别人看,光从表情和整体度上说,第一副最顺眼。但作为我本人……”顿下话,我的手指在第三幅上轻轻敲了敲:“我喜欢这个。”
“说理由。”许牧深盯着我,他眼底的酒意好像被冲淡了很多。
我说:“时间只会向前走,没人能让时间倒流。”
以为许牧深会和江辞云一样觉得曾经的我人味更多,可许牧深却说:“我也喜欢第三幅。”
这倒是把我给愣住了:“你,也说理由。”
许牧深收起这三张画:“唐颖,你很努力,不管是为了谁努力,敢拼的女人最动人。第一张太随波逐流,第二张太冲动绝望,第三张……最好。要是你也喜欢现在的自己,不用刻意为谁改变,真正爱你的人会理解你,这是给辞云的考验。”
我一愣,尴尬地冲他笑笑,抬手看表说:“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了。”
“好。”他十指交缠,点头。
出了律所,我的车飞快地冲回公司,午饭我叫了快餐在办公室,下午批文件的时候我心里乱得不行,但要说具体原因又实在说不出来。
笃笃两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经理急匆匆地说:“有个员工给人事部交了辞职信,今天就没来上班,工资的尾款也不要了,电话不通又找不到人,查了下身份证居然是假的,八成泄密的就是他。”
我定下神说:“帮我打电话约陆励,下午。”
没多久经理又进来我办公室说:“约好了,下午四点。”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快三点,问道:“地址在哪?”
“唐总,我约了公司附近那家蓝岸。”
我故意迟到了二十分钟才去了约定地点,陆励看见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但眼神始终在我的方向。
我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近,拉开椅子坐下,服务生过来得快,我要了杯香浓的纯黑咖啡,然后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变化到底是小,陆励看上去和我第一次认识他时几乎没什么差别。
“唐总,我该这么叫你?”陆励盯了我一会:“差点认不出你,你,真是我以前床边的人?不过看到你过的这么好,我很开心。”
陆励的话像针刺一样,和这样虚伪的男人结过婚,我实在心疼自己。
我直截了当地问:“别给我来这一套,为什么在我公司安人。”
陆励反问:“证据呢?”
我眼睛一拎:“要是有证据我怎么会和你见面,我的律师函应该会直接摔到你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