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魅羽坐在小圆桌旁,边喝粥边想,身为佛陀还会对月子有研究吗?
“还喜欢吃瓜子吗?”陌岩站在炉边背对着她,另一锅蔬菜粥还没煮好。
“什么?”她愣住了,这问题有点儿突兀。
“今早醒来想起一些事。你应当是我师父燃灯从天庭要去佛国的,那群鸟里属你最皮,也最不好惹。师父——”
“等等,”她打断他,“先说说我都是怎么个不好惹法?”原来她的野性是上辈子延续下来的。
“嗯,我想想。有了,那时药师佛家里养了只能说会道的鹦鹉,对你有意思。经常跟在你身后飞,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被你接连揍了几顿后,可怜的小鸟很长时间都发不出声来。搞得我有一阵儿远远望见药师佛,都得绕路走。”
性骚扰啊?魅羽心道,那活该吧。
他淡淡笑了会儿,又说:“我师父知道你喜欢吃瓜子,有次让人从夜摩天捎了些瓜子回来,每天抓一把放在后院的墙头。你从来都是自己吃,不分给其他的鸟,谁敢靠近就把谁轰走。”
夜摩天瓜子……魅羽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去夜摩天参加七仙女预赛,同铮引分别后回到住处,简媛曾给过她一把瓜子。果真是一吃起来就停不住嘴呢。
“瓜子我喜欢,”她说着,继续喝粥,“不过相比之下,更爱松子。”
他的身形僵了一下,但没说话。怎么,松子也有什么讲究吗?莫非燃灯喂她瓜子,而他则喂她松子?继而又想,也不知他的记忆恢复多少了。她有很多事瞒着他,他是不是也有想说、但不能开口的话?他们上一世的关系仅限于主人与宠物,还是曾有过更深层的发展?
关于她的前世,除了听寒谷道长提过一两句,她自己也曾在睡梦和幻境中见过零碎的片段,大致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那次在空处天的天荫湖边,境初带她参观过一个画展,当她第一眼看到那副红鸟图时就知道画的是她。
陌岩为什么要画她,那副画又是怎么从佛国流传到人间的?在空处天的酒店里为何一个老侍者会认出她,并说她在三十多年前曾跟一位佛陀来过?此刻望着他的背影,她想问,又意识到境初的灵魂还锁在面前这幅躯体中。这算偷情吗?还是算了吧。既然都过去了,就让那些旧事迷失在岁月中吧。
但是有件事她得弄清楚。“说起燃灯佛祖,我先前去旱舸寺的时候,应当是见过他老人家一面的。他是不是长得很帅?”
准确地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老头。记得当时她恭维燃灯,说他比她的心上人还好看十倍,燃灯是怎么回答的?“十倍没有,五倍差不多。”呵呵,真是个老顽童。
听她问起燃灯,陌岩的心情似乎轻快起来。关了火,端着碗粥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应当是他老人家,不过师父也挺过分的。你知道我师兄长得比较粗壮,你还给他起过一个外号叫四方汉。师父成天要师兄减肥,说,你要是能赶得上你师弟的一半,也就是我老的十分之一,现在也不至于没人看上你。”
陌岩说这话时眼睛望着前方,像是在空气中捕捉到那两个被提到的人,或许还有她这只小红鸟的影子。收回目光,问她:“那之后你有我师父的消息吗?”
“这、我……”她搓了搓手。不确定的东西还是别讲了。“我就不清楚了。”
话出口后,见他一副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又心软了。燃灯是陌岩在佛国最亲的人,有三十多年没见了吧?肯定怪想念的。好吧,那她就豁出去了。
“你若是见到你师父的化身或者转世,能认出他来吗?”
“应该可以。”
“是这样的,高维人曾告诉我,你转世的时候你师父也跟着下凡了。我后来在第六层地狱收养了一个婴儿,叫小川。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怀疑他有可能就是你师父。”
魅羽虽然从未问过小川的生辰八字,但知道同陌岩被害的时间差不多,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怀疑那就是陌岩的转世。
后来查到境初才是,又得知燃灯为了保存陌岩被撕碎的命魂,也一同下凡去了。小川会不会就是燃灯呢?上次去灵宝家的时候,王母同她暗示过小川的身份很不一般。要知以灵宝的修为,自然是可以洞悉的。
“那好,有空带我去见见你的养子,”陌岩望着她,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一个大活人去地狱做什么?”
“我……”
坏了,魅羽心中暗暗叫苦,在聪明人面前可真是说多错多。她去地狱当然是去查询他转世的下落。阎王殿每个月对十八层地狱中的一层开放,这点身为佛陀的陌岩肯定知道。真是名副其实的上刀山、下地狱啊。追他追成那样,二人还有可能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