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和文丞相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我,我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心底不舍又不甘,正当我一遍遍的问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一切的时候,绿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南朝慕容家,举兵谋反。
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低低对我开口:“公主,我们不如趁此机会举兵相助慕容家,一举掀了南朝皇帝的宝座,这样,既对齐越有利,也能让慕容潋感念公主的恩情。”
“现在出兵还不是时候,不过是换个人坐那把龙椅,南朝仍旧岿然不动,何苦露了底还损了自己的元气。”我缓缓的开口:“齐越要的不是交好和归顺,而是真真正正的拥有,整个天下。我也一样,我要的不是慕容潋的感恩,而是,要对他别无选择,永远留在我身边。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并没有在潋的面前透出任何一丝口风,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直到南朝派来逮捕他的人来到南疆,直到他拒捕,逃了出来。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有任何危险,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仍以为这是死生一线的紧要关头,而他,并没有丢下我。
他牵过马匹让我与绿袖上马,这条路一直下去便是回齐越的方向,我怔了几秒,没有动弹,他于是开口催促:“快走,一会追兵来了你就麻烦了,我如今保不了你。”
“你知道我是齐越人?”我仍是试探性的问。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带你回来,又怎么会任凭你的婢女几次三番趁夜外出,天恋公主。”他不避不让的直视我的眼睛,直截了当的开口,却忽而露出一丝苦笑:“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绿袖骇得说不出话来,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原来,你早知道了,怪不得,军营方位布阵几乎每天都在变,甚至连最基本的晨昏练兵,你都不让我有任何机会接触得到,怪不得,先前我要走的时候,你会开口留我,如果当时我硬是要走,你是不是会强行扣住我?”
他依旧平静的直视我的眼睛:“是公主使计在先,怨不得慕容潋将计就计,这段时间,公主既然没有做出任何让慕容潋为难的事,如今我也不想让公主有事,况且,也不需要了,所以你走吧。”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开始吗?知道了我是齐越公主所以你才会出手救我的,是不是?”明知道这样问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心底自然是震动和懊恼的,然而冷静下来之后,竟然有着奇异的认定与倾心浅浅泛起。
是了,如果他会被我如此轻易的骗过,就不是慕容潋了,也不是值得我去爱,进而心甘情愿与他分享整个齐越,整个天下的男人。
“是我出手以后,才发现不对劲的。”他的眼神依旧透着坦荡:“我曾经猎过白虎,白虎性野而凶猛,而伤你的那只,不难察觉出是驯化过的,又是那么凑巧的时机,我那时只知道事情不简单,并不确定你的身份,只是忽然想到以前听说过的一个故事,虽然自己也觉得无稽,但凭直觉还是决定带你回来,后来去察,没有想到你的身份竟然真和我猜的一样。”
我正欲开口,却见远处一个身影急急的奔了过来,是他的贴身小厮,唤作青荇,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潋开口道:“少爷,马匹都准备好了,只是杨将军、司徒将军和卢将军他们硬是要同我们一道回去。”
潋皱了下眉:“胡闹,未得到旨意擅自领兵入京,不是坐实了谋反的罪状吗?我现在不清楚上京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我放不下爹娘和二姐他们,所以我不能乖乖认命被他们就地正法砍了头,我必须回去看看,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去,跟他们,跟你都没关系,听明白没?”
青荇急道:“杨将军他们已经留下令牌辞官了,他们说少爷对他们有知遇之恩,此番回上京只是以个人名义陪兄弟走一趟,无关朝政,更不会有谋反一说。至于青荇,自然是少爷去哪里我去哪里,就算是死也不跟少爷分开的!”
我再听不下去了,开口:“南朝皇帝都已经将你慕容一族满门抄斩了,就连你,若是不逃现在也早就没命了,你还要回去做什么?送死吗?还是心存侥幸以为是误会?”
他神色一僵,没有说话。
而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我们都有隐瞒,但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真的,你我都会分辨,慕容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而我并没让他有机会开口和拒绝,更快的抢先一步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吧,我不会放任你出事,所以,现在,你随我一道回齐越,从此你会有全新的人生。”
他看了我良久,才再开口:“既然如此,慕容潋的确有一事相求。”
我点点头:“你说。”
“青荇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并无其他亲人,我去上京以后,请公主代为照顾他,若我能回来,我会接他一起走,若我不能回来,就让他跟在公主身边吧。”
青荇听他这样说,急得不行:“不,我总是要跟着少爷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给我添麻烦吗?”潋冷冷的一抬手打断了他,不容置疑的开口道:“你的武艺骑术都是半吊子,跟着我不仅帮不到我,很有可能连累到我,此行凶险,我自顾尚且不暇,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拖累我!”
他的语气虽重,但任谁都能明白他对青荇的关照,青荇虽然万般不舍,却也咬牙不再说话,他也明白,潋说的每一截,都是事实。
“公主?”潋对着我询问的一挑眉。
我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能保他平安,自然也能保你无事,你也说了,此行凶险,你的父母亲人很可能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往同一条死路上走呢?”
他的视线缓缓看向天边:“上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要亲自去查清楚,即便皇上果真要慕容家死,我姐姐怀着皇嗣,孩子出世之前也会暂时没事的,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提到了他的姐姐,我看着他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因为我明白,再怎么说也是枉然。
我只是摘下自己贴身戴着的玉佩递给他:“如果你能回来,或者是中途想通了愿意回来,拿着这个便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