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曜长剑未曾离手,唇边笑容转深,正欲开口,一声尖叫,伴随着一抹纤细的蓝影,直直的冲了过来。
疏影手中的灯笼落地,她紧张地抱住我,看着南承曜:“你是什么人?你知,知道这里是三王府吗?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我心内微叹,到底还是把她牵扯进来了,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到身后,我微微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和安宁:“疏影,不得无礼,这是殿下,还不快行礼。”
疏影显然是大大的吃了一惊,身子已经是抖得不成样子了,却仍是再度坚持的对着南承曜开了口:“殿下,你,不,不可以伤害我家小姐。她,她是慕容丞相的千金小姐。你伤了她,怎,怎么跟丞相交代?”
“哦?她的顾虑也有道理,你说呢?”依旧是懒洋洋的笑着,南承曜直视我的眼睛问道。
我淡淡一笑:“清儿福薄,刚至王府便染上恶疾,一病不起。殿下多方医治,却仍然回天乏术。或者,在一群夜袭王府的刺客剑下,清儿不幸成了亡魂。再或者,这枫林之中随随便便一只白虎也能伤人性命。这样的理由太多了。父亲知道殿下并没有动机杀他的女儿,况且事发之时,殿下仍在宫中侍奉皇上。父亲纵然会有怀疑,也绝不会贸然行事的。而殿下对清儿的风光大葬也将给足慕容家族面子。”
“小,小姐!”疏影又惊又怕,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我却无法分心来宽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南承曜。
他手中的剑未松,唇边渐渐敛了笑,停了半晌,他淡淡开口:“你方才说,林中有白虎?”
我有些不明所以,他的话语平淡,可我直觉这必然有什么倏忽紧要的东西在其中,然而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得有些谨慎的开口道:“这枫林旷远而茂密,若是殿下圈养兽类在其中以供狩猎之乐,也不是没有可能。方才清儿并未多想,只是直觉出口,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他的唇边重又带上笑意,似是微微自嘲的凉薄弧度,握剑的手势,却似是有所松动。
我刚略微松了口气,疏影却不知从哪里陡然生出一股勇气,猛地拦到了我的身前,义无返顾的开口道:“若是殿下必然要取人性命,就由疏影来代为受过,还请殿下饶过我家小姐!”
电火石光之间,我只看见南承曜手中的长剑剑光一闪,而下一秒,疏影已经重重的倒地。
她的胸口处,血流如注。
南承曜回剑入鞘,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如卿所愿。”
“你,你怎么可以,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这突变,我的胸口蓦然一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狠狠的闭上眼,纤指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让我渐渐清醒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有丝毫迟疑,我迅速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风铺到地上,再小心的将疏影移了过去,动手解开她的衣裙检查伤势。
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而南承曜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在身后:“但凡女子不都是很注重贞洁的吗?你如今的举动她可未必会领情。”
我的唇边泛起一丝淡漠的笑意,小心的将疏影的衣裳拉好,然后起身直视南承曜的眼睛:“性命都保不住了,还要这贞洁的虚名做什么?殿下,疏影的伤必须立刻医治,我无法把她抱回住处而不牵动伤口。”
他笑了笑:“言下之意是希望我代劳?可你忘了她的伤拜我所赐。”
“殿下,我没有时间陪您打哑谜。您伤疏影的剑法绝妙,可以使她伤及心肺,瞬间昏死,却不致命,仍可回天。您这样做无非是想要给我一个告戒。”
南承曜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我,并不开口,我知道他在等我继续。
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以一贯的清淡口吻平静的接着说道:“殿下,慕容清保证,今夜我和往常一般很早就在房中歇下了,不想遇到刺客夜袭。疏影为了护主而受伤,幸有府中侍卫闻声而至,这才救下了我们。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就是这样。”
见南承曜依旧但笑不语,我心内焦急而无奈,语气也不自觉的有些尖锐了起来:“殿下,如今清儿已嫁入王府,自此无论祸福,都注定与殿下共同担当,试问,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了我的夫婿,而受到连坐的株连。树倒猕猴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简单的道理清儿懂得。所以,我请求您,送疏影回房。她身子曾经大大受损,若是血流太多,只怕就真的救不回了。”
南承曜看我半晌,终是笑了一笑:“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