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听到了刺耳的尖啸,在那尖啸声中,是战鼓的鸣动和疯狂的笑声。
“你的祖父将其带走,他在恐惧中逃离那座废墟,但他很快便遭遇了一群野兽,它们苍白如冷血人一般,它们想要将你的祖父撕碎,而他唯有依靠着枯树等待着死亡的厄运降临……”
我看到了暴力与鲜血,我看到了寇瓦克茨在巷弄中的等待。他成为了一个游走在灰色世界中的猎人,他将那群野兽绳之于法。
但这还远远不够。
是的,远远不够。
我在火焰的摇曳下紧紧攥住从祖父那里穿下来的战刃,我引领着族人们走进蛮荒的丛林,我可以感受到邪恶就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之下蠢蠢欲动,它们在絮语,它们在狂笑,它们在期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但我没有后退,一如寇瓦克茨没有后退,一如那飞出烈焰的蝙蝠开始在我的脑海中狂舞。
我将其视为力量的象征,而那或许就是寄宿于古老战刃之内的英灵在为我壮行。
“你们不该前行!山谷内仍然埋藏着沉睡的邪灵!那要比冷血人更加可怕!而你们会令其重新释放到人间!”一个披着兽皮与鹿盔的萨满瞪着血红的双眼、宛若猿猴般的蹲伏于巨石之上,他还没有疯掉,但他就快要失去所有的理智了。
“那我们就应该去消灭那邪恶的力量。”我攥着战刃抬头间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寇瓦克茨看到了一起绑架案,他像家长承诺会将他们的女儿带回。他出发了,他开始了狩猎。
“拿上它!它会保护你不会被邪灵侵扰!用你们的血,将神圣的符印绘在你们的身上!它们会保佑你们不被疯狂吞噬!但这都是暂时的!逃离才是唯一的办法!因为邪恶终将到来!因为黑暗注定降临!”那老萨满喷吐着腐臭的唾液间狂乱的嘶声喊着,但他还是用最后的意志交出了那金色圆盘般的护符,那上面刻印着数字构成的圆环,而中心则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在那烈焰之中,我沉默地引领着族人踏入山谷复地,走入破败的祭祀场,走入满是污秽和死尸的肃杀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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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我的眼中,寇瓦克茨走进了黑暗寂静的屋子,他搜寻着失踪女孩儿的痕迹,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还有野兽。
是的,还有野兽。
我在祭祀场内驻足,我看到了冷血人在一尊漆黑的恐怖雕像之下聚集,他们将所有死人的残尸堆积在这里,他们将所有的鲜血都献祭给了他们崇拜的邪恶神明。
“反抗神明的古老异端早已不复存在!但她却千古不朽!是的!赫卡特和奥古·桀哈将在大地之上重新崛起!黑暗女神将统治一整个世界!”那佩戴着人骨头盔的疯狂祭祀手捧着一颗人头转过身来,他那混乱污浊的眼珠颤动不已,他枯槁苍白的身躯上尽是沟壑和疤痕,他狂笑着,他凝视着我,他像是期待着我的到来,“亦如原初之时,亦如现在……”
我看到了那只三眼乌鸦此时落在了黑暗女神的雕像之上,在那一瞬间,我看穿了真相。
“那里根本没有赫卡特!那里根本没有黑暗女神!”我看着三眼乌鸦之下灰蒙蒙的雾霭间显露出的宛若无数白色巨手簇拥下膨胀的扭曲章鱼,“那里唯有混沌和邪恶!”
在三眼乌鸦漆黑的眸子间,寇瓦克茨看到了狗嘴里的腿骨,他看到了遗留下的裙子碎片。
我攥紧了战刃,我昂起头来,亦如我的父亲,亦如那佩戴着蝙蝠头盔的萨满战士,“杀光他们!”
我的心脏既是我的战鼓,我的呼喊既是我的战歌,而泼洒的鲜血既是我的誓言。
我冲向了那群冷血人,我踩踏着他们被我斩断的手臂、内脏和兀自抖动的身躯,我不断的挥舞着战刃,仿佛那就是我手臂的延展,我的速度快的惊人,我的力量狂暴如雷霆万钧,我的心中再无怜悯,因为我必须去亲自定义世界的黑与白。
我必须去自己否认那灰色的世界。
“真神以鲜血为荣!”那疯狂的祭司仍然在笑,他爬上了虚伪的黑暗女神雕像,他将冷血人和我族人的鲜血涂抹在雕像之上,“而神明将从深渊中醒来!梅拉·海姆!崛起吧!去撕碎一整个旧世界!”
我冲了上去,我劈碎了一个又一个挡路的冷血人,我在飞溅的残肢断臂间狂奔,我和那不断从雕像之下蔓延的白色雾霭赛跑。
黑与白……
我看到了寇瓦克茨用刀劈碎了恶犬的头颅,我看到他在黑暗中等待着恶犬的主人,那真正的野兽归来。
我冲向了雕像,我无视冷血人锋利指甲的抓挠,我的拳头击碎了他们的下巴,我感受着那种冲击带给我的勇气。而族人则被白雾中钻出的触须撕碎,我们的阵线逐渐被深渊之下涌出的真正恶意冲散。
但我没有了退路。
寇瓦克茨也是如此。
黑与白不复存在,我能看到的只有红色。
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恐怖怪物,它正将漩涡般的触须展开,并卷向每一个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