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推动着一切,它对于天使来说便是对上帝的绝对服从,它对于并未被‘第一环’赋予形象和去壳的生命来说,它无比真实,无比短暂,无比美好,又无比空洞。爱令生命一路向前,而世人认为那是无价的,大错特错。爱是等价的产物,陈,记住这一点,它在推动和毁灭之间。”路西法那金色的双眸重新看向陈宇那愈发黑暗的脊背,“爱就是轮回的根基。”
……
“斯坦利,我知道恨意在你的心中长成了参天巨树,那是我浇灌的结果。它如此刻骨铭心,对吗?但在那之前,我埋下的那颗种子才是巨树的本质。”约翰褪下了斯坦利的布袍,他将手按在斯坦利的胸口,他在阴险的笑容中感受着斯坦利那兴奋而又绝望的心跳声,他恶魔般的耳语着,他仿佛环抱着他的爱人,“爱,斯坦利,它推动着你,恨意有多么强烈,爱就有多么强烈。不要否认这一点,亲爱的,因为我知道,你仍然深爱着我。你瞧?那不可自拔的爱将你推进了万丈深渊的边缘,而你在俯瞰着烈焰将你炙烤灼烧!你真的认为那会惩罚到我?不!你在惩罚你自己,你对我一无所知,你设下的圈套的确令我愤恨,但我们都知道,我们还有的选择。斯坦利,我的爱人,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一切,我为了证明我们的爱,我会给你一件礼物。”
“你要给我什么,约翰?”斯坦利想要回头,却被约翰阻止了。
“心,亲爱的。”约翰在黑暗中狞笑着,他狡黠的双眼凝视着前方死人嗤笑的圆桌,还有线缆蔓延汇流的那台镶嵌着孩童头颅的机器,“你会看到极乐,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是我们重新开始的证明,所以……愿意拿着这个吗?”
约翰就像递上一枚戒指般的将灰暗的硬币递到斯坦利的面前。
“这是什么,约翰?”斯坦利意乱情迷地喃喃问道。
“一个吻。”约翰笑道。
……
地狱小子不在乎左手的疼痛,他的骨头已经碎裂,鲜血飞溅在破碎的琥珀之上。
这不过是千百次代价中的一部分,而地狱小子知道,自己那非人的恢复能力终将令伤口愈合,毕竟他的心脏都被贯穿过许多次,也曾被血皇后从胸膛内摘掉过,而它现在又重新长了回来。
如今,地狱小子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无比灼热。而伴随着每一次的重击和琥珀的碎裂,那份灼热感更加强大。
地狱小子咬住雪茄,他认为那是被困在琥珀中的丽兹·舍曼体内熊熊燃烧的天堂圣火逐渐苏醒的缘故。
但火焰无法毁掉地狱小子,他毕竟在火焰之中诞生。
可那心中的痛楚却更加难以忍受。
终于,地狱小子跪在了地上。
“起来,孩子……”女人阴森冰冷的声音自黑暗的岛屿之外传来。
“这他妈的……”地狱小子用滴血的正常左手捂住胸口间回望黑暗的深渊,他听到了锁链颤动的声音,他越过并未跟随着三岔口女神赫卡特消失的那些恐怖的龙虾人,他看到了更多死人,那些死人似乎正踩踏着黑色的溪流走来,“哦,shit!别他妈的又是那群哥们……”、
地狱小子想到了在血皇后被奥古·桀哈占据后的命定之刻,从英格兰大地之下崛起的亚瑟王军队,还有苟延残喘的湖中仙女。当时的湖中仙女将拥有一部分亚瑟王血脉的地狱小子选定为王者之剑的继承人,但地狱小子放弃了。他既不愿意成为毁灭的先锋官,他也不愿意成为地狱之王,他更不愿意成为一群死人的王者,从而站在人类那一边完成注定失败的最后一战。
但现在,那群死人阴魂不散,似乎再度找了上来。
“滚开,伙计们!你们找错人了!”地狱小子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现在看清了那群死人之间拖拽的一个绑束在床上的女人干尸,“好吧,就算是把我的老妈找了过来,我也不会成为一群死人的王!尘归尘,土归土……等等!你们他妈的……”
地狱小子转头看向了封印着丽兹·舍曼的琥珀。
“妈的……”地狱小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
“你认为上帝爱着你们吗?”陈宇问出了一个路西法也一直都在追问的问题。
片刻的沉默,路西法终于开了口,“是的,以他的方式,完美和谐,充满了理性的方式。是爱推动着他创造了我们,创造了‘第一环’和一整个宇宙,是爱推动着他创造了生命,是爱定义了那一瞬间的存在,也只有在那一瞬间,存在才有了意义,因为彼此证明了彼此的存在。所以爱是等价的,陈,我说过了,它并不无私,它永远都是自私的。在天枰的两端,一切造物和上帝等同,他深知这一点。他更加知道,当失去了爱,或是爱变得无比炽烈之后会带来怎样的极端。”
“所以毁灭必须诞生,所以死亡必须束缚住生命的尺度。”陈宇呢喃着,他凝视着远处那愈发接近的巨大蠕虫,那个吞噬一切的征服之虫,“所以爱之海的轮回才会被创造出来,所以灵薄狱的遗忘才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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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非常漂亮,约翰!它是专属于我的,对吗?”斯坦利捏着手中的那枚黯淡无光的硬币疯癫的笑着,他感受着自己炙热的心跳,他像是再度活了过来,他似乎在父母死后重新找到了可以填补内心空洞的东西。
“握着它,它永远属于你,斯坦利。”约翰在斯坦利的身后说道,“现在,向前走吧,走向那群死人。”
“你会陪着我吗,约翰?我的爱人?”斯坦利凝视着手中的硬币颤声问道。
“当然,我哪儿都不会去,我会一直看着你,因为我爱你。”约翰喷吐着烟雾,他的右手隐藏着阴影之下,而点点血迹滴落在黑暗的地面上,那黯淡的血色逐渐蔓延成了一条溪流,它们仿佛成为了蹒跚而上的斯坦利的影子。
肖恩神父此时突然站了起来,他像是终于从崩溃中活了过来,他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他冲向了那台镶嵌着孩童头颅的机器,他在中途便被纠缠在一起的线缆绊倒。但肖恩神父却没有停下来,他爬将起来,他撕扯着线缆,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和身上早已沾染了浓重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