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在网上看到一句话。
亲人的离世不是狂风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
母亲去世,她整个人仿佛被抽掉灵魂,病房里她没有哭,火葬场没有哭,就连把一半骨灰撒入大海,一半骨灰放进墓地时,她也没有哭。
那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因为是周末,她回家陪父亲吃饭。
父亲在厨房忙碌,和往常一样,两人有说有笑,她会说学校里有趣的事情,父亲会说在医院里遇到的患者。
傍晚的夕阳落在她身上,像妈妈的怀抱,叶扶的眼泪就眼角落了下来,她感觉心脏像针扎一样的疼,她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明明她好像还在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气息,为什么就是抓不到她。
叶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父亲吓得拿着锅铲跑出来。
“爸,我想妈妈了,我要妈妈。”
叶柏川红了双眼,他丢下锅铲,紧紧抱住女儿,“还有爸爸,你还有爸爸,不哭了,福福不哭。”
叶扶感觉自己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尽,她看着头发花白的父亲,小声喊着“妈妈”。
她平时很少失控,这是母亲去世三个月后,她第一次痛苦到无法自拔。
其实她经常会想起母亲,食堂里看到红烧肉的时候会想起,上课的时候会想起,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会想起,坐公交车的时候会想起。
她甚至去古玩街找了好几个算命大师,向他们求教怎样做能梦到过世的母亲。
她会在半夜三更离开家,去墓地找她说话。
那个把她从垃圾桶里捡回来,重新给了她生命的女人,如今却只能躺在这块冰冷的石头下面了。
“妈妈,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女儿,我想早一点见到你,可以吗?我还没有当够你的女儿呢。”
“我最近要考试,会比较忙,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爸爸的,只是他很想你,他经常在房间里看着你的照片哭,妈妈,你去爸爸的梦里看看他吧,好吗?”
叶扶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将头靠过去,这个姿势,仿佛她又被妈妈抱进了怀里。
学校里的学业越来越繁重了,叶扶让自己忙碌起来。
这一年,65岁的叶柏川结束五年返聘,他带着相机去旅行了,他说,他要把母亲以前想去,却一直没机会去的风景都看一遍,然后拍很多照片,拿回来给母亲看。
每个周末叶扶回到家里,都会习惯性地在父母的房间放上一束鲜花。
农历八月,叶扶大三,父亲回来了。
一年不见,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他这一年里,他去了十多个省份,数十个城市,拍了十多万张照片。
叶柏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叶扶去墓地看望沈祯。
守墓的老头还记得他们,看到他们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