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听到高明远叹气,好奇道:“怎么了小高,这事这么难处理吗?刚看洞远的两位领导也是愁眉苦脸气呼呼的。”
高明远睁开眼睛苦笑道:“是啊,很棘手,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高明远把谷子海的反应跟老张说了下。
老张顿时皱起了眉头,说:“看样子斌海工程这是要推卸责任不想赔钱了,又或者是想少赔钱。”
高明远说:“可事实这么清晰,责任是他们能推卸得掉的吗?”
老张扬了下嘴角说:“那可未必,现在吴良柱到底是怎么摔下来的都还没确定,这已经给了他们翻盘的机会,有些律师很厉害,死的都能给说活了,更何况是没确定的事……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事怪怪的。”
高明远饶有兴趣道:“哪里怪了?”
老张说:“你想啊,这种情况傻子都知道走诉讼是死路一条了,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会走诉讼这条路,这能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做准备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这又间接说明他们像是早就知道吴良柱要出事一样,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明远愣了下,老张这说法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难不成这是一个局,吴良柱的事是贼喊捉贼?是斌海工程自己搞出来的麻烦?
高明远转念一想,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对,如果说他们知道吴良柱要出事才做好了准备,那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他们没理由这么做啊。”
老张沉声道:“小高,你应该知道打官司是很耗费时间的吧?哪怕是很简单的官司也能拖好久,少则几个月,多着一年半载,何况是这种复杂的人命案,法院处理起来肯定更慢,没准拖个一两年才审结都有可能,你说是不是?”
高明远点头道:“这倒是。”
老张接着说:“案子要是走了诉讼拖起来,那工地自然要停摆等案子审结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明远颔首道:“没错,不审结工地肯定没法动工。”
老张说:“那这事就很清晰了嘛,斌海工程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有可能不是为了推卸责任、也有可能不是为了赔偿的问题,而是为了拖垮威力汽车这个项目!”
高明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靠,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大了!这要是让斌海工程把官司拖下去,威力汽车生产基地都有可能黄了……可如果他们真想这么干,那动机又是什么?他们也想做工程赚钱,没道理这么做吧?”
老张想了想说:“斌海工程的发包方是靖河建设,而靖河建设又是属于靖河政府控股的,你仔细琢磨琢磨这里头的弯弯绕。”
高明远眉头紧锁想了想,这一想他突然就头皮发麻了,愣道:“难不成整件事是靖河政府在背后搞鬼?他们要把这个项目搞黄了?这、这有可能吗,好歹是一个市级政府啊。”
老张哼道:“市跟市之间本来就存在竞争关系,这就跟两个人利益争夺是一个道理,你忘了咱们是从谁手里把这项目抢来的啊,就是从靖河政府手里抢来的!吃到嘴边的肥肉突然被人抢走了,人家能不怀恨在心吗?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有什么奇怪的,要是成功了,没准这项目又回到靖河政府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靖河政府绝对有动机这么做!”
老张分析的头头是道,高明远听的心惊胆战,如果他的推测成立的话,那这事就大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一个市级政府难道会拿一条人命来破坏这个项目?
想到这里高明远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给王进来打电话了,毕竟事情太大了,只是他还没打就被老张给劝住了,老张说:“你先别给老板打,这不过是我的推测,还需要确凿的证据去证实,没有证据前即便推测再怎么符合逻辑,那也仅仅是推测,如果这时候你向老板汇报了,万一真相不是这样呢?那到时候怎么收场?”
高明远想想也是,只好先把手机收起来了。
老张接着说:“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看你这么烦恼,我又忍不住想提醒你……。”
高明远将手放在老张肩头,用力按了按,感慨道:“张哥,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想到这一点,说真的,你这分析能力是真厉害啊,佩服。”
老张苦笑道:“我就是一闷罐子,平时把话都闷在心里,也不敢跟老板说,但我跟你感觉特别投缘,所以话就多了点。”
高明远说:“我们是当局者迷很容易钻进死胡同,而你是旁观者清所以看的更清楚,加上你又是闷罐子,把话闷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所以你得出的结论可能更接近真相!”
老张连连摆手道:“可别这么夸我,我只是想为你分忧就多嘴说了说,我所说的一切都只是臆想,还当不得真,一切要讲证据,所以没有证据前你先不要跟老板汇报,免得我和你都犯错误了。”
高明远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会掌握了证据在向老板汇报的。”
老张这才放心了下来,认真开起了车子。
看着老张认真开车的模样高明远心里感慨不已,虽然只是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司机,但分析起大局来一点都不含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车到达夜色KTV门口,高明远下车本想直接进去,但转念想到老张今天都连着点醒他两次了,让他感悟颇深,况且老张对整件事都知情了,何不直接让他介入整件事,带上他一起见熊凯波呢,说不定能收到奇兵的效果呢?
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嘛,两个人有商有量总比一个人钻了牛角尖的好,放着老张这样深谙人性的人才不用,简直是糟蹋。
想到这里高明远说:“张哥,不如你跟我一起进去听听律师怎么分析?”
老张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手说:“别、别,千万别,我就是个司机,怎么能直接参与进去啊,我顶多就是给你提供点参考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