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眼睑微缩,“有毒。”
“老子知道有毒,已经上过药了,赶紧帮我包扎,废什么话!”
两人相伴多年,默契十足,断刀没再说话,取来没喝完的酒,替老头伤口消毒清洗,包扎。
“什么毒。”做完这些,他才有沉声道。
“五毒天水。”
“能解?”
“能。”毒不侵四肢摊开躺在床上,桀桀笑,“药材不足。”
“后果。”
“受伤后我立刻抹了百解散,能将毒性压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无解,全身溃烂而亡。”
灯光下,断刀本就冷硬的五官更为冰冷,眼睛暗得不见光,他牙关翕动,“需何种药材,我去找。”
“找个屁,能找着老子早去找了,风云城没有。百晓风算得厉害了,这么罕有的毒都能弄来,你说那狗比是不是一早知道老子会去他那偷东西,弄这药来专门对付老子的?”
说完他又摆摆手,不用断刀回答。
不管是不是冲他来的,反正这次他是阴沟里翻船了。
“要是毒王谷还在,老子需要受这等憋屈,立马配个六毒天水回敬那王八蛋!”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物,炫耀般在断刀眼前晃了晃,逐渐乌青的脸漾着笑,扯动发僵的脸皮看起来极怪异,“老子也没算全亏,瞧,七星海棠!老子拿到手了。要是老子撑不到早上,你帮我把这东西拿给小甜宝,那日跟她翻古籍,我瞧她对这东西特别喜欢,看着图片时眼睛贼亮贼亮……”
老头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鼾声起。
断刀在床畔站了好一会,才探手取过老头还握在手中的七星海棠。
一簇七色重瓣花簇,保存得极好,花色红得艳丽,恍如依旧长在枝头。
呆怔片刻,他又查看了下老头伤势及身体状况。
状况不好,缠了绑带的伤口四周,紫黑色已经开始往外蔓延,星星点点黑色斑点浮出。
如果解不了毒,很快,那些黑点就会溃烂,在老头皮肤上开出一个个洞来。
断刀眸色翻涌,良久后走出屋子,翻身到苏家菜园子里取了把锄头,又回到隔壁茅草屋后,在离屋墙不远的位置挥锄刨坑。
刨坑动静不算大,但是在静悄悄的黎明,锄头跟地面碎石碰撞时发出的声响,还是有些扰人。
尤其是住得近的苏家,就被那阵不绝于耳的当当声扰着了。
“断刀大人,你在做甚?”苏大最先闻声跑出来,隔着低矮荆棘墙,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断刀一如既往沉闷,“无事。”
“要帮忙吗?”
“不用。”
“那我继续去睡了?”
“嗯。”
苏大抹掉眼角困出来的眼泪,迷迷瞪瞪又回了屋。
继他之后,是挣扎着走出屋子的毒不侵。
他提着最后力气翻身上了屋顶,坐在被露水氤湿的茅草顶上,准备迎接他人声最后一个朝阳。
只是屋后的声音实在刺耳,他往下瞥了眼,有气无力,“你在作甚?”
断刀没抬头,锄头继续挥舞,嗓音淡淡,“刨坑,给你做坟。”
毒不侵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双目暴突,“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