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军的衙门官员配备得并不齐全,这非常正常。
大宋一朝,常说冗官现象非常严重,但那只是在内地,尤其是在京城。
边境诸地,尤其是像陕西这种处于交战状态的前线地区,极少有人会主动愿意来就职,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地逃避。
此外,从朝廷来说,在边境军州,为更加有效地应对战事,也会默认其实行军政一体化的管理方式,要么只设知州、知军,要么就只设通判,原本想牵制与分化的另一官职通常都会空缺。
再有,边境之地虽危险,但对于确实有能力有作为的官员来说,又极易立功获得升迁,这种频繁调动更加剧了原来的官位空缺。
目前,保安军衙里,军判就空缺,然后仅有一名军推官,再往下只是两个参军,分别负责司户与录事工作。
原本为解决官员人手不足而增补的一些吏员,也因为长年不断的战事损耗以及总是无法按时发放的俸金,同样更是缺员严重。
所以,由新任知军秦刚推荐来的这帮学生,在司户参军与录事参军的手下,分别安排了两名助手,不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深受他们的欢迎。
当然,一开始也有个别人曾怀疑过这帮年轻学生的能力,但事实很快让他们闭了嘴。
首先是做司户参军助手的学生,先是使用了一种叫作“复式记账法”来重新誊抄了保安军的账簿籍册。当然,他们表示,新旧两套账簿会同时保留,通过新的账簿可以更快更方便地发现错误,而旧的账簿却是可以比对着迅速定位到问题所在。
而原来的司户参军在上手使用了之后便立刻发现,自己原先一直头疼的诸多问题,一下子也就解决了大半。而剩下来的小半问题则更简单了,只要他信任这两个学生,把问题交给他们,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答案与解决方法。
派去协助录事参军的两个学生,则直接上手帮着开始处理起各种经年积累的陈案、难案。
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北地区再偏远,它用的依旧是大宋的《刑统》。
在菱川书院时,主修刑统的学生一直是在拿着大宋各地的知名疑难案例进行各种学堂辩论、模拟断案,早已练就了对于律条的烂熟于心,以及对于断案方向与原则的准确把握。所以,那些在地方非专业吏员眼中十分头疼的案件,到了他们手上,三下五除二,如何判、判什么、因何理由判等等,在判决书上一行行、一条条都是写得明明白白,最后还会再用大白话誊抄后张贴在衙门外,就连百姓听着识字的人念完后也觉得十分心服。
军衙中,原本还应设有主管刑狱的司理参军、监督备查法律条文与理财职能的司法参军,都因相应官员长期空缺,此时便各安排了一名拥有相应特长的学生直接充任押司吏员。
负责司理的学生一看保安军的监狱里还关有几十名各种囚犯,经过仔细查问,他们的罪名都不大,却因为判刑的缘故,必须得关在里面费看守,费吃喝。
于是在他在请示过秦刚之后,去找到了正在发愁顺宁寨的便宜劳力暂时还来了的胡掌柜,两人一拍即合,在城内设置了一处便于看管的空置军营,在里面开办了一家对外保密的工坊,由胡掌柜负责对这批囚犯进行培训生产。当然,相应的条件,就是会让这些囚犯拥有了一些相对更加宽松的营内活动自由以及显着提升的伙食质量。
胡衍开的就是白酒提纯的工坊,他是根据这些囚犯的刑期长短,而安排他们从事保密要求不等的各个不同工序。
目前刚刚开始调试,还没等到需要大量生产的阶段,到那个时候,就要看顺宁寨刘寨主那里是不是能够确保提供足够的俘虏了。
菱川书院过来的另外六名学生,则由于他们本人的特长,被秦刚安排进了保安军的器作院。
器作院是大宋地方上的军械生产及修理机构,一般在边境军州都会设置。
秦刚到保安的第一天,就让宗阿四去盘点了军库里的生铁料与已有的匠作工人方面的情况,情况却不容乐观,除了负责的院监技术还不错之外,其余的一些工匠,也就只能做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
不过这次有了书院来的六名学生,基本上就把器作院里原有的刀枪院、弓院、甲院的架构充实撑起来了。此外,秦刚还专门新成了一间雷院,专门负责研究改进军库里的火药以及库存的一批旧式震天雷。
原先的器作院面积并不大,好在当时为了这里的安全着想,在它与城内甲杖库与军器库之间的周一些建筑房屋大多都是空着无人居住的,所以这次索性就把它们都尽数圈入,并在外围加派了禁军,进行严密的把守,严禁闲人接近。
在菱川的学生热火朝天地各行其事之时,黄友也在暗暗地努力较劲:
童子营里虽然有不少孩子吵闹着要投军,但是秦刚明确说过,童子营不能是军队,至少在这一点上不能被朝官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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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黄友就先按这些孩子各自的意向,分成了军事与生产这两个营。
以虎子为代表的不少孩子,大多都亲眼目睹过自已的亲人被西夏人杀害的场景,并在内心拥有了坚定且执着的复仇目标,所以毫不犹豫地要求参加以军事训练为主的军事营,实际组成了一个预备役的半军事组织。
当然还是有不少的孩子非常现实地明白,在这个乱世之中,更好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无论是为亲人报仇、还是实现父母临终前的嘱托,前提都是首先让自己有一个可以谋生的技能与手段。所以,他们选择了可以培养并学习一些谋生技能的生产营。
童子营里都是孩子,它的管理基数也就可以相应地加大,两个营里,直接按每五十人设一个队,各队先行指派了一些看起来有点领头作用且能服众的大孩子做队长,之后根据实际情况的发展再做调整。
当然,无论是军事营、还是生产营,所有的孩子都必须要上最基础的文化课与格致课。
文化课是由黄友自己来教大家识字读书,格致课则是由菱川书院过来的学子负责教授,而这些带有浓烈菱川特色的课程,也引起了黄友的兴趣,以至于有许多的课,他都以监督童子营的学习纪律为理由,自己则静静地坐在这帮孩子的后面认真聆听。
然后,军事营的孩子,则由绿曲亲卫营的几名老兵负责对他们进行各种相关的体能训练与一些基础的战术技能的教习。
生产营则直接对接了胡衍正在建设中的各个工坊,由黄友亲自与胡衍商议,在每个工坊里都确定了一定数量的半工半读的岗位。童子营里的孩子虽然在一开始时缺乏经验,工作过程中也缺乏力气,但是他们胜在听话、又值得信任,实际上胡衍用了之后,对他们还是十分满意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觉得这些来干活的孩子少了点、每天的时间也短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