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像大都督,更不像吴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内,鲍敦如坐针毡,喝一口茶水之后,干脆将话挑明,“当初的事情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徐先生远在东都,淮州军却已到了城下,而且盛家又是……”
“盛家又打朝廷的旗号,东都诸军却是反军,汝南兵民更愿意归属正统。我明白,若是换我守城,十有八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徐先生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守住城池。”鲍敦叹息道。
“也会惹来更多的敌人。”徐础不愿多谈往事,“我来不为叙旧,乃是劝降。”
“徐公子亲来,我愿意投降。”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不敢提什么条件,只想求徐公子给汝南城求个人情。”
“请梁王不要惊扰城中兵民?”
“正是,汝南将士不多,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千人,百姓倒有不少,老弱妇孺居多,对梁军没有多少威胁。”
徐础沉默不应。
鲍敦道:“我知道这很难,梁王要钱要粮,我尽量满足,想要人质,我亲自去给他充当随从。”
徐础摇头,“鲍三爷想过没有,像你这样,能保护汝南多久?”
换成鲍敦沉默不应。
“即便梁王肯卖我一个人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淮州军攻来,梁王要么驱汝南兵民与之死战,要么毁城返回东都,一切人口必须跟随,或者被杀。”
这正是鲍敦最不敢设想但是心知肚明的结果。
“我总以为乱世很快能够结束……唉,一错再错,当初我就不应该当这个城主,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却揽下如此重大的职责,是我不自量力,如今骑虎难下……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
鲍敦起身,将要下跪,徐础急忙扶起,“鲍三爷不可行此大礼,我指的这条路并不好走,可能比守城更难。”
“只要是条活路,多难我都走了,至于是福是祸,我自己承担,与徐先生无关,徐先生对汝南的指引之恩,我永世不忘。”
徐础笑了笑,鲍敦是个实诚人,极少夸大自己的兵力,但是他的“永世不忘”并不值得当真。
“汝南城小,断无自保之力,为全城兵民计,鲍三爷需奋起一击,跨郡连城,招兵买马,方有一线生机。”
鲍敦一愣,“徐先生……是梁王的说客吧?”
“算是。”
“可徐先生却劝我自立,慢说我没有此意,便是有,如今形势也不允许啊。”
“鲍三爷只要生此雄心,就容易迈出第一步。”
“第一步是什么?”
“随梁王北上,建立军功。”
鲍敦又是一愣,“依徐先生之计,汝南百姓或得保全,将士却会有许多伤亡。”
“并无两全之策。”
鲍敦沉思良久,突然道:“徐先生说随梁王北上,这是什么意思?梁王不是要东进淮州吗?”
“东进淮州、北入冀并,梁王的计划很庞大。”
鲍敦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没有小瞧之意,可是……东都虽然远远强于汝南,却也算不上固若金汤,勉强自保而已,还有余力东进北上?”
“乱世求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坐守城中,只会日益削弱,断无变强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