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王皱眉,“你小子非得逼我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军中究竟有多少人,一会多,一会少,这帮家伙,吃我的、拿我的,来的时候磕头服软,走的时候连声都不吱。”
皇甫阶道:“我算过,大王麾下将士足有八到十万,不算家属,一部分留在秦州,带到洛州的至少五万,这些天收编河军,又有五六万,十万大军一点不虚,同样不算家属。”
对这个数字,徐础仍不相信,但是没有追问,道:“大王有十万人,可有能掌军十万的上将军?”
“我就是。”降世王从不谦虚。
徐础笑道:“大王说笑,大王乃众将之主,非排兵布阵之上将。大王麾下诸人,有谁能单独领军十万?”
降世王长叹一声,“还就是宁暴儿能带兵,其他人,给几千兵都带不明白。”
徐础道:“在下因此以为,降世军宜散不宜聚、宜广不宜狭,聚在一起,恰恰是己之短对官兵之长,分散诸将,令官兵疲于奔命,方是长远之计。”
降世王点点头,向皇甫阶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诸将一散,再难聚集,今后谁肯再为大王效命?”
徐础马上道:“大王上承天命,下封诸王,今后谁敢不从?况且当今之急乃是如何击败官兵,近忧不除,何患远虑?”
皇甫阶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降世王挥手道:“停停,车轱辘话我听着头疼,这件事我觉得徐先生更有道理,你再换个说法。”
皇甫阶改口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诸将封王,与大王并肩,以后谁听谁的?”
徐础拱手道:“既封诸王,大王可称帝。”
降世王立刻摇头,“我不称帝,老子手里的这杆棒乃是弥勒祖师亲赐,名为‘通天徹地杀皇灭帝棒’,老子称帝,岂不是用它打杀自己?”
徐础改口同样快,“可称‘祖王’,与诸王区别。”
皇甫阶冷笑道:“‘祖王’之称前古未有,况且多一字便是……”
“闭嘴。”降世王举起棍棒,不是要打人,只是一个习惯动作,“我喜欢‘祖王’这个称号,我说军师,为什么你没想到这些呢?”
“我……”皇甫阶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会心里明白嘴上不说吧?”
皇甫阶脸上变色,“绝没有,我……这位徐公子在东都师从名家,我甘拜下风。”
降世王大笑,原谅军师,向徐础道:“你真是弥勒祖师送给我的福星:杀皇帝,帮我一把,提妙计,又帮我一把,此前你爹在秦州送粮送钱,也帮我一把,你们楼家都归顺我吧。”
徐础拱手道:“此身已在大王军中,至于楼家,我已改姓,不关心他们的事情。”
“连亲爹都不认,行。”降世王起身,“明天你俩一块去见宁暴儿,事成之后通通有赏。”
徐础不愿与皇甫阶同行,“能得皇甫军师相助,再好不过,可皇甫军师加入降世军比较晚,虽得大王宠信,吴越王未必认同,望大王改换他人。”
“烦,真烦,你还真是宁暴儿的人,处处替他说话。下去,等明天早晨再说。”
公堂外面,一群将士正围着火堆抢酒、争功,喧哗不止,快将洛阳城分配殆尽。
皇甫阶向徐础小声道:“你来干嘛?”
“被朝廷通缉,亡命天涯呗。”
“这些人……”皇甫阶拉着徐础走出几步,“这些人全是乌合之众,聚也好,散也罢,早晚必败,我与父亲忍辱偷生,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朝廷。”
“我是不会回去的。”
“十七公子不必掩饰,你去刺驾,大将军能不知情?等他掌权,必然会召你回京,洗刷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