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他是沈耽之兄,都不吱声,唯独刘有终笑道:“君王无道,诤臣谏之、忠臣劝之,谏、劝不成,明臣当以力阻之。我等出力,沈工部可曾谏之、劝之?”
沈聪胆子小,在东都时,根本不敢对万物帝说半个不字,连佞臣都算不上,只是一名沉默的勋贵侍从而已,这时被说中痛处,脸色一红,甩手就走。
刘有终向沈耽道:“令兄去见牧守大人,三弟不可大意,要抢在前面,这里可以交给王参军和我。”
王参军并非沈耽的追随者,刚刚被叫来不久,听到自己被提到,吓了一跳,却不敢开口推辞,周围的人可都带着刀呢。
沈耽点头,留一半同伴帮助刘有终,另一半人与他同行,再调集总管府三百兵卒,随他一同出城去见父亲。
郭时风此前猜对一件事,牧守沈直默许儿子胡闹,但是自己提前出城,以免受到波及。
趁沈耽身边只剩徐础一人时,刘有终凑过来,小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三弟能答应吗?”
“大哥还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晋阳城内外,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刘有终呵呵笑了两声,“我不要别的,总管夫人颇有姿色,我在东都就曾耳闻,不知能否赏赐给我?”
徐础听在耳中,对刘有终立刻生出一分厌恶,沈耽却大笑道:“宝刀不老,大哥之谓也,令小弟羡煞。不过我刚才在内院看到了,总管夫人之美名不副实,顶多算是中人之姿,不过苗飒的两个小妾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却有几分韵味。大哥不妨前去详查,看我眼光如何,若是独爱总管夫人,带走即是,无需再问。”
刘有终脸上笑成一团,“有三弟这句话就够了。四弟,你别笑话我,我没别的喜好,就是挡不住一个色字,而且我曾在山中学过健体之奇术,非有女子相助不可。”
徐础拱手道:“岂敢嘲笑,怪不得大哥一点不显老迈,不过我与三哥一样,也觉得那两妾更美几分。”
刘有终笑着告退,找王参军商量事务,等闲下来再去内院选美。
“带上郭使节?”沈耽很在意郭时风。
徐础点头。
两人一同去后院,路上沈耽道:“四弟莫以我为无道,大哥的请求确有些过分,但他毕竟是大哥,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大哥识人众多,遍于天下,一旦起事,将有大用,赏他多少女子都不为过。唯有那个总管夫人,想必是东都士家之女,不该受此污辱,希望大哥能明白我的用意,选取两妾就够了。”
“大哥必然明白。”徐础相信刘有终不是那种糊涂人,能听出沈耽的意思。
后院的兵卒已被调走,郭时风独守空房,扒在门缝向外窥望多时,一见到徐础与沈耽,立刻退回座位上去。
徐础先进屋,未说话,先叹口气。
郭时风的心跟着剧烈地跳了一下,干笑道:“无妨,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
“沈家欲借郭兄的使节身份一用,可否?”
郭时风拍案而起,“我连人都愿归于沈家,何况区区一个使节身份?”
徐础拱手笑道:“事成矣,请郭兄随我来。”
屋外,沈耽深揖,“令钦差受惊,沈某死罪。”
“为救结拜兄弟,沈五公子拔刀一怒,情义之深,不让山岳,郭某恨不早识公子,今日一拜,心无余憾。”
沈耽一手握着徐础,一手牵着郭时风,亲自带到府外,一路上谈笑风生,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外面的人已经准备好,数百人骑马出城,到城门的时候,沈聪还被拦在那里前进不得,只好向弟弟求助,一同出城去见父亲。
到了军营里,沈家兄弟先去拜见父亲,徐础与郭时风留在附近的一顶帐篷里等候。
帐篷里有人正在喝酒,见到两人进来也不惊讶,直接问道:“带回我的长剑了?”
徐础双手奉上,谭无谓接在手中,抚摸叹息,“没有它,就像缺了魂儿一样。”
郭时风道:“这位就是给沈五公子出奇计的谭先生吧?”
徐础道:“这位是我的结拜二哥谭无谓,这位是我在东都结识的朋友郭时风。”
两人互相行礼,谭无谓道:“算不得奇计,攻敌之不备,是兵法上的老套,但是有用,苗总管若是有心,理应有所防备。”
郭时风嘿嘿地笑,缺少防备的人其实是他。
三人坐下喝酒,未过三巡,沈耽亲自来请郭时风,向徐础道:“请四弟稍等,父亲待会见你。”
郭时风是朝廷使节,沈直当然要先见一面,徐础并不以为意,继续与谭无谓饮酒。
“沈并州不会见四弟。”谭无谓突然冒出一句。
“为什么?”
“四弟曾参与刺驾,别人不当回事,像三弟,还以为是场壮举,沈并州则不然,他厌恶这种以下刺上的事。”
徐础的酒兴一下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