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吴董玩儿残过好几个,是真的吗?”
“那卫葭脾气那么臭,他不会闹起来吧?”
“怕什么,又不关我们的事,卫葭是自己来的……”
沈千阳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维持着理智,没有当场弄死那几个人,而是逼着他们交代了苏含瑾所在的包厢位置。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恰巧,此刻的苏含瑾恐怕……想到这个可能性,两人都是阵阵后怕。
“你怎么一直抖?“苏含瑾有些晕,气若游丝地吐槽他。
视线里,沈千阳唇角带笑,那眼神却是透出了几分可以称之为心疼和难过的情绪。他俯下身来,将苏含瑾结结实实裹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蹭了蹭,这是一个极度保护的姿态。
他听到沈千阳的嗓音沉沉落下:”是你在发抖。……没事了,别怕。”
苏含瑾被他的体温暖着,寒颤渐渐平息下来,他眼眶发热,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将脸藏进了沈千阳的胸前。自变成卫葭以来,他就一直四处碰壁,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将前二十年积攒的苦一次尝了个遍。
人人都要欺负他,看不起他。现在连他一直以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也要骗他害他。苏含瑾努力压抑的不安和凄惶终于开了闸,他贴在沈千阳的心口,像在外受尽欺负的孩子终于回了家。
比起平时的撒娇撒泼,这样无声的眼泪更要人命。沈千阳衬衫贴近心口处很快被浸湿了一小片,烫得他狠狠一疼。他忽然想到演过的偶像剧里有句滥俗台词:你一哭,我就想杀人。可他心里的暴戾都在刚才发泄了出去,此刻只剩下那些最柔软,最甜美也最令人感到酸楚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可没等他仔细厘清自己的心情,车停了。
司机训练有素,替他拉开车门,并不敢去看后排的两人:“少爷,到了。”
沈千阳松开苏含瑾先下车,苏含瑾立刻呜咽了一声,揪住他的衣摆,不安而依赖地看着他。
沈千阳立刻俯身抱住他,低声哄了许久,嗓音温柔:“我们到家了。”
“家?”苏含瑾迷糊地感到自己被抱着走进了一间别墅,又向楼梯蜿蜒而上。再次睁开眼,他已经被人放在了浴室的洗手台上。
沈千阳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他背脊健壮而宽阔,自己乱糟糟的萎顿在他肩上,两相对比何等惨淡。
“别撒娇,先坐起来,把衣服脱了。”沈千阳扶着他,伸手脱了他的外套。
“不要……“苏含瑾攥住自己的衣襟,猫儿眼里流露出警惕。
“你身上这样不难受吗?先洗个澡……我不碰你,我保证。”沈千阳意识到什么,他松开苏含瑾:“我给你放水,你自己洗。”
满满一缸热水,冲刷掉了身上黏腻而刺鼻的酒味,沐浴露的香气跟沈千阳身上的是同一种,苏含瑾舒服地趴在浴缸边沿。说是苏含瑾自己洗,他身上没有力气,全程还得沈千阳帮忙。他又凶得很,不配合,好容易把他洗干净,沈千阳比洗了十只猫还要狼狈。
吹干头发,又换上沈千阳的睡衣,脏兮兮的流浪猫终于又变回了那副漂亮的模样。深蓝色睡衣映得皮肤越发莹润,只是大了许多,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沈千阳替他挽起袖口,苏含瑾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醒醒,回房间去睡。”
苏含瑾趴到沈千阳的背上:“背着去。”
“好。趴好了。”沈千阳把人往上托一托,背着回了房间,在私人医生惊恐的注视中若无其事地把人放到床上。
他不知道苏含瑾到底吃了多少药,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只能找自己的私人医生来检查。
医生替苏含瑾仔细诊断过,又抽了一小管血液——抽血的时候苏含瑾藏着手死活不让抽,沈千阳在旁边哄了许久,又拿眼睛瞪着他,仿佛他那一针下去会抽走他一升的血似的,可以说是非常肉麻了:“这药物具有麻醉加催/情的效果,不是du品。具体有没有副作用还要等血检过再说。”
“这个,能化验出结果吗?”沈千阳递出一个空掉的小塑封袋,是他在茶几边捡到的,他收了起来。
“可以。残留物足够了。”医生小心地将东西收好,回头却见沈千阳坐在床边,手肘支在膝盖上,眼神关注地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像是恶龙守着自己的宝藏。他从小看着沈千阳长大,从未见他对任何人和事物这么上过心。
床上的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闭着眼,肌肤白嫩,发如鸦羽,眼底浅浅一抹绯红,也不见得是绝色,怎么教沈千阳这么另眼相待?
医生暗自感叹,提了箱子正要走,沈千阳冷不丁道:“他吃了这药,不发泄出来对身体不好吧?憋着会有副作用吗?用不用外力帮忙?”
他一边说,眼睛已经发了光,满脸透着“你快说是啊”的期待,信息素要是泄漏出门窗,能教十条街外的小零们集体疯狂。
“……病人需要休息!”医生啪地合上箱子,怒气冲冲地走了。现在的年轻人!
医者仁心!半梦半醒的苏含瑾只来得及在心里赞颂一声,便枕着沈千阳的手,彻底陷入了梦乡。
苏含瑾睡了很长的一觉,期间有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不过始终有一双深邃眼眸注视着他,用温柔的眼神保护着他。他终于从梦境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仿佛刚结束了漫长的旅途。
苏含瑾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不过看这装修,他就可以断定这是沈千阳的私宅。身上盖着深蓝色的被子,柔软而轻盈,带着一股好闻的阳光的气味,还有沈千阳的味道。
他轻轻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小心带到了床头的一个相框。苏含瑾捡起来一看,里面是两个少年,肩并肩站在海边,笑容灿烂。
他一眼就认出了十几岁的沈千阳,另一个有些眼熟,不就是包厢里的那个?这相框有些年头了,与房间里的陈设装修格格不入,显而易见它对主人的重要程度。
“醒了?”沈千阳走了进来,他穿着家居的麻料衬衫,灰色长裤,看着英俊清爽:“在看什么?”
“对不起。”苏含瑾条件反射地道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相框放回去:“我不该乱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