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曾人说过,捉啥的人,爱在家里养啥。江南人家喜欢养鹅看家,平时在院子里放两只大鹅,连狗都不敢进去。泰国养大象看家,非洲养狮子看家。这蛇王养蛇看家,也算正常。
说龟就来蛇,我们还没决定下一步的动向,就觉得脚脖子上一阵冰凉,往下一看,差点把魂给吓掉了,一条草绿色的蛇,正趴在我脚上,昂着头看着我。
条件反射,我一下子抬起脚,狠狠把绿蛇甩掉,却忘了自己现在还骑在树杈上,结果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进了院子里。
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骨头缝里都疼,但我顾不上疼,想着糟了,糟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蛇王惊动了,到时候把我当成贼报官,那可怎么办?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刚抬起头,就看见一条足足有手腕粗的眼镜蛇盘在身子,眼睁睁对着我,头颅高高竖起,前半个身子都竖了起来,绷得像一张弓,随时会向我发动致命一击。
别说动,我当时的腿都软了,几乎要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夜静得要命,能清晰听见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让我忍不住想要拼命喊起来。
狗日的赵大瞎子不知道我的情况,还在树杈上焦急地小声叫着我,我恨不得一下子祭出一个大杀器,把丫灭个几千次。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人径直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我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不知道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憋在胸腔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人淡淡看了我一眼,用汉语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一愣:“终于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说话,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条粗壮的眼镜蛇立刻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低眉顺眼,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老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跟他进屋,自己先进去了。
拍拍身上的泥,刚想走,赵大瞎子已经从树上探下了半个身子,随时要跳下来,叫我:“小七?!小七!”
我喝住他,让他俩先去外面呆一会,等我探探老蛇王的口气再说。
老人的房子很特别,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绿瓦的房子。这样的房屋在中国很普遍,在老挝算是非常独特了。老挝的房子和傣族的吊脚楼相似,多为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养家畜,墙壁用木板或竹子拼接而成,外面多栽种了瓜果林木,看起来清新又自然。
我稍微放心一些,想着老人虽然身在老挝,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中国人,我到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念着国人情谊,他至少不会把我们绑了见官。
进了屋,老人负着手,站在墙边,端详着墙上的镜框。
我咳嗽了一声,想着要怎么跟老人解释这一切,难道直接说我是东家派来给他送蛇牙的?
这样肯定不妥,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
但是怎么介绍?
东家虽然是我小舅,但是那么多年了,我甚至连他现在用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事情麻烦了。
纠结了好一会,老人回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我也跟着傻笑,想着不管怎么样,老人高兴就行。
老人指了指墙,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相框,上面有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他应该是让我看照片。
我忙凑过去,屋子里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
老人朝里屋说了句老挝话,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小光头孩子,端着一盏油灯放下,又蹦蹦跳跳出去了。
凑着灯光,我才发现,照片里是两个人,不过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时间久远,现在也有些模糊了。
我努力辨认着,一个应该是老人,他比现在要年轻一些,长相挺凌厉,没有现在那么和蔼。
另一个,另一个明显是个孩子,样子倔倔的,眉毛整个皱在一起,像是在处心积虑算计着什么……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蹬蹬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靠,难怪我老觉得那个孩子熟悉,那眉眼,那脸型,那分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