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客商恋云梦,不知归家何路途。”
这是云梦镇的一首童谣,赞叹云梦镇舒适安逸,热闹富贵。
固没有金陵之一等一的富贵荣华、杭州城绝色美人的温柔乡、扬州城鱼米兴荣之盛。但贵在一个“四通八达”上。
有道是:药不到云梦不齐,衣不到云梦不新,铅粉不入云梦不细,人不到云梦不知天地大。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曾经的往来客商,永远驻足在城外的乱葬岗。曾经沿街做生意的小商贩,早已成了乌鸦腹中餐。早死的尚有一具薄皮棺材,晚死的竹席只半床。
没死的是最惨的,城中缺医少药不说,更没有粮食配给。易子相食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云梦镇变成了人间炼狱,连最可怖的噩梦都难以描绘出的地方。
在姜宰宇的领地,云梦镇官兵校场搭起无数个帐篷,用来堆放方生方死的兵士们。死人活人堆在一起,臭气熏天。城中百姓也在校场看病,能吃到药的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吃不到药的,只等着死就够了。
若说云梦镇已经成了人间炼狱,那么云梦镇中的校场就是十八层地狱。在此处生人和死人无异,每个人对生死都已经麻木了。
“你这人怎么骑马?这么宽的路也能撞上了?”
朱红玉靠在车棚旁打盹,入了云梦镇竟然被一个骑马的给撞了。或许用“碰瓷”更为妥帖恰当。
车夫停了马车,朱红玉掀开轩帘跳下了车。也是清奇了,这么个瘟疫肆虐的鬼地方,竟然还有人碰瓷,谁这么无聊啊?
挡在她们车前的,是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丝绸做得衣服,还穿着一件披风。
因为逆光的缘故,朱红玉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打扰了,县衙怎么走?”
车夫正要发怒,却被朱红玉拦了下来,这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极好听。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你去县衙?我也去。这是县衙的车,你跟在旁边吧。”
骑马的人并未对朱红玉表示任何感谢,反而还有些趾高气昂。朱红玉不想在这样一座“死城”和活人发生口角。
在这里,死太容易了。
朱红玉重新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外面骑马的人用骨节敲击着车棚,朱红玉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惊为天人!
这男子人如其声,这一副皮囊好看的紧。剑眉星目,英气夺人,只是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丝的阴狠毒辣来,那眼神更是深邃的不见底。
身板不怎么健壮,但能看出来身段很是匀称,也是个练家子吧……对了,屁股是真翘。只见他腰上悬着一把随身的剑,身着一身窄袖圆领袍。看上去还是个身有功名在身的男人。
“怎么了?”
“姑娘也去县衙吗?去做什么?”
这本应该是路途上无聊,二人闲谈打发时间的话语,但是硬生生被这个男人弄出过堂审犯人的感觉。
朱红玉趴在车窗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长得好看的小哥哥,谁不喜欢呢?
“这位大人,能否先和我交通一下姓名,相互道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