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乱的世界,妖魔乱舞,世道不安,时局动荡。
韩烈一路走来,除去夏侯剑客那一番拼斗之外,竟还又看到了两起短暂的厮杀,死者尽皆暴尸荒野,无人去管。
乱世离人,生死时刻交替,前一秒还是活蹦乱跳的生人,下一秒就成为了一动不动的死尸。
天生地养的躯体,就此化作野兽狼群的吃食,最为成为一具骸骨。
这样的世界,难怪会有各种妖魔,人道既然衰弱,那么异道自然昌盛,这是天地运转的循环之理。
好在韩烈见多识广,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之辈,因此稍作感慨,随即便抛之脑后。
郭北县,在如此混乱的世界,竟然还难得地守住了一份安宁,尽管这份安宁,是脆弱的,危险的,触之即碎的,但总归还算平静。
即使有些追求赏金的武人在县里横行霸道,即使城外不远就有妖魔盘踞,但至少此时,城里的百姓,过得尚可谓安定。
进城之前,韩烈被城门兵丁拦了下来,他的衣物风格制式朴素不起眼,不过材质却瞒不过这些兵丁们的眼睛。
这些老练的兵油子们,除了负责看守城门之外,另一份工作,就是收取入城税。
满面斑驳,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兵丁伸手横在韩烈面前,朝他讪笑了两声,说道:“这位爷,劳烦您,要想进城,您得先交三两银子。”
城门口人来人往,但这些兵丁却并不是人人都拦。韩烈笑了笑,瞥了眼身旁径直入城的麻衣布领的农夫。没有说话,探入怀中。
在他人看不见之处。轻轻一搓,几片银叶子就出现韩烈指间,他装作摸索的样子,将其从怀中掏出。
看见银叶子,老兵丁脸上的神情更加恭敬了,弯着腰,双手举过头顶,笑呵呵地接过其中两片。
他叫道:“还是这位爷知事理,那您请进。在城里有事了,您吆喝一声。”
摆摆手,韩烈随之不再逗留,直接走进了县城。
身手隐约还能听到那兵丁的嘀咕声传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户公子,瞧瞧这银叶子的手艺,啧啧,这做工,真漂亮……”
入城后,人声鼎沸。街道两旁不时传来各个店铺的吆喝声,显得颇为繁华。
当然,再繁华,也只不过是个小县城而已。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两旁的房屋大多是木屋木楼,少有的一些砖瓦房,就是城里的富家大户了。路上的商铺外挂着各式纸招牌,看起来。好像在办集市。
城门口附近的公示栏上,贴着一份份通缉令。引起不少人围观,都被上边的赏银给弄得眼馋不已。
这些贫民老百姓只能眼馋,那些会些武艺,拿着刀剑的武人们就会采取实际动作了。
他们包裹头巾,穿着简陋的片甲,手上提着利器,三五成群,拿着通缉令在四处游荡,找到一个他们认为可疑的对象,便立即上前拿问。
商铺路边,几乎每个行人都会受到他们的骚扰,不过韩烈一路走来,这些人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丝毫不作理会。
当然不是他们眼瞎,只不过是韩烈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对心灵力量的小小运用,进行了一番无声的暗示。
此时天色还早,这个时候,城外的兰若寺还没有揭开幻布,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乱葬岗,因而韩烈并没有急着就跑过去。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一番,与此同时,也是在回忆曾经看过的一些细节。
走着走着,韩烈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又看到了宁采臣,不过,让他眼前一亮的当然不是宁采臣,他目前还并没有改变性向的意愿。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宁采臣身后的那家棺材铺,以及棺材铺门口挂满的一张张朱砂黄纸。
看到这一幕,他立刻回想起来,这些黄纸上画的符箓,并不是纯粹糊弄人的骗钱玩意,而是真正有着一定效用的东西。
故事中,宁采臣无意间将这些朱砂符箓印在了后背,被女鬼小倩看到,引起了她的不适,不得不用计谋将其洗去。
由此可见,这些符箓,很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或许的确存在某种力量,值得一探。
宁采臣这会正在棺材铺门口擦拭衣服,说起来这棺材铺的老板,人倒是不错。
能给宁采臣水擦衣服,还给指路去兰若寺,并给他量尺寸订做棺材,在这乱世中,已经算是一个好人了。
韩烈走上前,先跟宁采臣打了招呼,他明显有些吃惊,放下衣摆,讶然道:“先生原来也是要到这郭北县么。”
对此,韩烈瞎话张口就来:“五湖游子,浪荡天下,不过四处游历罢了。”
听了这话,宁采臣当即有些羡慕,他把韩烈当作了那种学贯五卷,游学天下的士子文人了。
宁采臣有些无奈地心道:“同是读书人,韩先生能如此洒脱,在各处增广见闻,我却只能寄身于商贾门下,挣些糊口之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