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
他深呼吸,看我的眼神多有不舍。
还有担忧。
我回望她一眼,翻墙离开了红绡楼,直奔上个客栈——
那边,还有我们提前订好的房子,以及放在里面的易容的东西。
翻墙上了三层,我从窗户里进去,装扮妥当之后,直奔曲水镇。
夜里雪落得更大了。
记起从盛京离开的那天晚上,也是下着雪的。
那是我和寒王分道扬镳的开始,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而诡异的是,我与他曾经那些,试图并肩作战过的记忆,却在这一刻模糊了。
可能,那对我而言,从来都是一种求生的必然选择,而非心之所向。
也可能,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看过了各种各样的人间悲剧,逐渐意识到,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我与他之间那点过往,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天天快亮的时候,我来到了曲水镇,之前见过寒王的那个羊肉馆。
他还没来。
今天的客人也是格外的少,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火箱边上,坐着一个穿了一身臃肿大棉袄,带着虎皮帽子,遮挡了容颜、但身形异常高大的男人。
他看见我进来,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盯着火星子了。
我没怎么留意他,在靠着窗户的位置,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寒王来找。
掌柜的上了一碗羊肉汤,两个白吉馍。
我吃饱了肚子,整个人感觉暖回来。
火盆边上那男人才看向我,问,“能请我喝一碗吗?”
我愣了一下,回神看向掌柜,“掌柜的,给这位大哥来一碗羊肉汤,我请客。”
那男人脸上,密密麻麻的烫伤触目惊心,但是眼神却又坦坦荡荡,倒是叫我很难生出多么龌龊的心思。
天气恶劣的时候,有的人类遇见会感到温暖。
有的会相互厮杀,吞食同类的血肉。
我今天要等的人,是后一种。
“谢谢。”那烫伤的大哥朝着我笑了下,笑容说不上好看,但足够明亮。
“不客气。”我心里其实没底。
我最近花的钱,全都是矿上的。
若没有弦月城的矿,我是很难出手如此阔绰的,人的善心需要财物的支撑。而我却又不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孩子,一时间便难免要琢磨:
若没有弦月城的矿,我内心深处,那么多的柔软,又靠什么来表达呢?
我又如何,能帮得了那芸芸众生?
突然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丢给了我,“这个,便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了。”
我打开一看,看着里面皱巴巴的半本书,突然意识到他把答案丢给了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我几乎都没有抓住。
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将我惊醒。
我扭头看过去,看到了掀开棉布门帘进来的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