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芳妈妈姓陈,谢茉称一声陈婶子。
陈婶子今天来镇上办事,瞅着小闺女快下班,就去供销社找人,林春芳和谢茉道别后,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复,见到陈婶子忍不住提起李驾驶员,并在陈婶子的追问下,一一道明原委。
这个年代的自由恋爱跟后世可不一样,男女双方深入接触前是要经过父母同意的,不然便是不懂规矩,不正经,要被人指指点点轻视的。
林春芳也是基于这一点,想着早晚都要向父母交代,便脸蛋发热头发晕地坦白了。
陈婶子来找谢茉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来表达感谢和歉意的,小闺女天真不知世故,给谢茉添麻烦,谢茉并未在意,还贴心帮衬。陈婶子就带林春芳上门拜访来了,顺带还想亲耳听谢茉将将这军区驾驶员的情况,她担心小闺女大大咧咧漏听了什么。
谢茉把母女俩引到堂屋让座倒水。
双方感谢客套完,陈婶子就说:“婶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不少人了,我一看你,就知道小谢你比我家这憨丫头稳当,有成算。”
谢茉摆手,笑吟吟说:“婶子可别再夸我,我担待不起了。芳芳是个好姑娘。”
“旁人倒是都说芳芳这丫头还成,可就结婚这事,这丫头也不让我跟她爸省心,我托人给她相看了几个都没成,不是咱家眼光太高,看不上人家后生,这那的不合适也没法硬凑,小谢你说对吧?”
见谢茉点头,陈婶子这才道明最终来意:“芳芳这丫头向来咋咋呼呼,这李驾驶员到底是个啥情况,她也没跟我说明白。小谢婶子想听你说说。”
谢茉笑道:“婶子您别客气。”
于是,谢茉便把李驾驶员当日陈述的个人情况巨细靡遗地讲了一遍。
陈婶子听得连连点头。
等谢茉讲述完,陈婶子已满脸笑容,见闺女只知道傻笑,又实在感激谢茉,索性以几十年人生阅历,给两个小辈重构一遍李驾驶员的个人情况。
“李驾驶员会开车,部队福利待遇又顶顶好,仗义出手帮我家那不争气的大丫头,说明他人品也不赖,但结婚不能只看个人,还得考虑其他。比方说——”
“李驾驶员家里虽然农村,但儿子多,家里不缺壮劳力,工分就挣得多,家里日子宽裕,不用当兵的儿子大半工资贴补。”
“兄弟多,抱团就不会受村里人欺负,李驾驶员就能放心家里,一心在部队奔前程。”
“听话里的意思,他父母还下地挣工分,这说明两老人身体都算康健。唉,健康比啥都重要,生病受罪不说,看病花钱如流水,哗哗哗,能把家底掏空。”
陈婶子叹息一声,把话转回来:“老话都说婚姻不是儿戏,这话再真不过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要是找的人不合适,后半辈子都泡在苦汤汤里。”
林春芳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茉只微微点头,含笑不语。
陈婶子讲得很实在,即便放在后世,恋爱和结婚也是
不一样的,恋爱随便谈,但婚不能随便结,结婚不单是夫妻俩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多的是两个相爱的人最终因家庭因素分开的。
又聊了一会儿,陈婶子便说要跟林春芳爸爸通通气,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安排时间跟李驾驶员见一面,到时候拜托谢茉一定到场做中人。
最后,陈婶子拍着谢茉手背说:“小谢啊,你千万别有负担不管芳芳这事成不成,要是成了往后日子是好是歹,都不赖你,不干你事,是芳芳和我跟他爸的决定。”很懂人情世故,很能体谅人的长辈。
林春芳愣怔片晌,也红着脸,跟在后头小声表态:“对象是自己选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是好是坏咋能怪到别人身上。”
陈婶子笑道:“这丫头知好歹。”
谢茉笑容不由地深切了几分:“既婶子和芳芳都这样说,那我就再没顾及了。”
旋即,一口应承下来。
旁人的人生大事自由自己个决断,她很不必兜揽责任。
不过,林春芳母女这般通情达理,谢茉很是生出波好感。
将母女俩送出门,和陈婶子告别,微笑着拍了拍满脸通红的林春芳。
“小谢,婶子就麻烦你了。”陈婶子两手攥住谢茉的手,殷切道。
谢茉说:“婶子别跟我见外。”
陈婶子催促推着二六自行车的林春芳:“走,再不走,回家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