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犹豫片刻,买了两颗花纹一模一样的彩蛋。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杜云瑟笑笑,“走吧,去河边。”
他们虽然邀约了祝经诚和苏信白,但不急着去找二人汇合。毕竟上巳节这么好的日子,谁都不想去当电灯泡,也不想遇到电灯泡。
秋华年和杜云瑟走到河边,顺着打开的河堤下到河畔,这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游玩,有些胆子大的女郎和哥儿,故意用扎成束的兰草沾了水,洒在俊俏的郎君身上。
杜云瑟抬起袖子,挡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
秋华年微微眯眼,用兰草沾了洁净的河水,抓准时机,轻轻一抖,洒了猝不及防的杜云瑟半身。
人群中有人在叫好,还有人喊再来一下。
秋华年弯着腰笑疼了肚子,杜云瑟眼中闪过无奈,护着秋华年找了个稍微空旷的地方。
他用自己手里的兰草沾了一点水,轻轻扫过秋华年的脸,在眉心殷红的小痣上留下晶莹的水珠。
“百病祓除,百毒不侵。”
秋华年眯了下眼,旋即睁开,几滴水珠顺着他清丽的脸滑下,像清晨挂满露珠、含苞待放的梨花。
()河畔有人卖折枝芍药,按上巳节的习俗,男子若有意中人,往往会以芍药相赠。
杜云瑟买了一支盛开的粉白芍药,插在秋华年的鬓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杜云瑟脑海里闪过这句千年前的古句,把惊艳收入眼底。
身周的声音太嘈杂了,杜云瑟有些幽暗的不悦,他瞧见许多长纱遮身的幕篱,觉得华哥儿也该戴一个才对。
不过华哥儿不喜欢,所以他只是想一想便罢了。
秋华年不知道杜云瑟充满占有欲的心思,他玩了一会儿水,渐渐有些累了,对杜云瑟说,“我们去找信白他们,然后去高禖庙吧。”
两人按照帖子中的约定,到了缘正街上的一座茶楼,祝经诚提前重金订了雅间。
本该早就来了的祝经诚和苏信白还没到,秋华年笑道,“他们不知道在哪里玩呢,可别把我们彻底忘了。”
杜云瑟叫了茶点,两人坐在雅间里,透过打开的轩窗欣赏爱河两畔游人如织的美景,等了小半个时辰,苏信白和祝经诚终于到了。
两人手里拿着兰草,身上衣服有些湿,应该已经在水边袱禊游玩过了。
苏信白手里拿着一支纯白色的芍药,进雅间的时候,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秋华年假装没看见。
“你们迟到了,快自罚二杯!”
苏信白不好意思,祝经诚替他说,“是我们二人的错,还望云瑟和华年不要怪罪。晚上我做东请客,备薄酒赔礼。”
“自然不会怪你们的。”秋华年稍微加重了“你们”二字,苏信白抬了下眼,立即看向别处。
四人坐了一会儿,继续去离此处不远,修建在爱河边上的高禖庙。
他们之中,虽然有两对年轻夫夫,可一对因心结和误会浪费了几年时光,一对因为身体原因和仪式未全不愿逾矩,没有一个是符合求子条件的。
如果高禖娘娘显灵,看见他们恐怕也会无语。
——连夫夫之实都没有,怎么保佑,总不能有感而孕吧?
四人虽对此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提出异议,各怀心思地走向高禖庙,仿佛这只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习俗。
每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秋华年早就发现,自己之前所在的世界,与目前身处的世界有许多相似之处,仿佛平行时空一般。
比如主管婚姻和生育的高禖神,现代世界也有,但现代世界的高禖神最早是成年女性形象的女神,后来渐渐演变成了男性形象,而裕朝的高禖神依旧是女神形象。
爱河边上的高禖娘娘庙香火不断,屋舍俨然,上巳节这天,游人数不胜数。
哪怕是高门贵眷,也得乖乖排队。
四人排了许久队,才进入庙中,被引到正院,这里引了爱河的活水,开了一条浅浅的蜿蜒曲折的小渠,颇有曲水流觞的雅趣。
不过上巳节这天,曲水里漂流的不是酒觞
,而是五颜六色的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