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人在买面条,那边,毛妈拎着早晨回了冒记。离烟正好吃完她的糯米团子,乖乖接过毛妈手里的东西,去厨房拿碗。毛妈被未来媳妇儿伺候得特别舒坦,母爱泛滥地夹了一段油条喂到离烟嘴边。
离烟啊呜吃掉,蛮不好意思的说:“我吃过早饭了呢。”
毛妈乐呵呵,能吃是福啊!
这时阿猫阿狗来了,毛妈等的就是他们俩,她牵过烟烟的小手,吩咐道:“我带烟烟出去转转。”
阿猫阿狗赶紧伺候老佛爷起驾。
毛妈其实也没带离烟去哪里,三千巷里面就有她相熟多年的牌搭子,她走两步就到了。本来三缺一的,毛妈来了大家都开心。为什么?因为毛妈总是输牌!
说来也是心酸,毛妈以前打牌喜欢在旁边放一只招财团子,那时候她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天赢钱赢到手软,可自从她家团子嫁人以后,毛妈好像用完了这辈子所有的牌运,怎么打都输钱。毛妈一开始真是红了眼,但输着输着她也就习惯了,哎,儿子孝顺,给老娘零花钱从不手软,所以老娘不稀罕这点小钱!
***
毛毛拎着一个小袋子回来,发现店里没女人了。阿猫阿狗指了指方向,说毛妈在那里,带着烟烟。
猪耳朵先窜出去了,毛毛慢悠悠在后面走着,还没到就听见一阵狂笑,那疯狂程度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毛毛特熟悉这笑声,这表示他老娘赢钱了。再走近一些,就能听见牌搭子各个抱怨:“你怎么又赢了?”
毛妈伸手收钱,略傲娇:“还打不打?打不打啊!”
没办法,输了好几年了,总算扬眉吐气啦!
毛毛走到了门口,看见的是离烟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毛妈身边,她不会打麻将,只能从毛妈出牌的规律里找游戏规则,时不时毛妈都要喊她:“来,烟烟,给毛妈摸一张好的!”
离烟也不懂毛妈需要哪张牌,就随便拿一张,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拿什么,都能给毛妈凑一副好牌。毛毛被她那呆萌呆萌的模样弄得心情大好,进去站在毛妈身后,弯着腰像是在看牌,其实是在跟离烟说话:“懂了没?”
离烟苦着脸:“有点难。”
不过小姑娘好学,握拳表示:“给我两天,我一定能学会!”
毛妈朝牌搭子飞眼儿:瞧,这小两口甜蜜的!
毛毛替毛妈组了一副牌甩出去,教离烟这里面的玩法,但国粹博大精深,头一次接触麻将的离烟还昏头昏脑。毛毛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妹儿上学时一直是第一名。
她曾自豪的告诉过他,她一定要每次都是第一名,才值得为此离开最疼爱她的爷爷,独自生活在美国。
毛毛直起腰来,想拍拍那颗小脑袋,但这里这么多人,他还是忍住了,跟毛妈说:“一会儿记得回来吃饭。”
毛妈恩了声,吃饭?老娘现在顺风啊,吃什么饭!
毛毛重新回到冒记,吩咐阿猫阿狗:“今天不开张。”
阿猫阿狗对看一眼,不开张毛哥你买这么多菜干嘛?
但他们不敢质疑,利索地关了店门。一早就等在冒记门口的食客们一阵哀嚎:“不会吧?今天?是今天吗?毛老板的大姨妈比平时早了一个礼拜啊!”
老饕们已经掌握了毛老板翘班的规律,私下里宣称这个规律为毛老板的大姨妈。
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不久后传来杂酱的香味,杂酱一般不出现在冒记的菜谱里,所以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吃过这种传说中的美食。
所谓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暴*动(作者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食客们为了杂酱面都拼了,全都扑上来敲窗敲门,嚎叫着要吃。但厨房里的男人罔若未闻。
他烧开一锅水,将特地去买的面条下水氽烫,待水再次煮沸时把面捞出来放在冰水里镇。然后把肉沫下油锅,煸炒一会儿后再下泡水的香菇丁,豆酱是冒记自己做的,装在小陶罐中,一直晾在厨房的窗台上。在冒记做了四年的阿猫阿狗从来都没见他们毛哥打开过陶罐。
这一天,毛毛打开了那个他亲手封住的陶罐,从里面舀了些赫黑的豆酱,与肉沫香菇炒在一起。
整个冒记香得不成样子,所有人虽然才吃完早饭不久,但都饥肠辘辘。有人眼里闪着泪花:“阿毛啊,算在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份上,赏一口吃的吧!”
毛毛眯着眼,往锅里下酒,酒液滴在火里,嘭一下如飞起一条火龙,他的手用力地抓着锅柄,一次次颠锅,让空气和火气都进入酱料之中,融汇一锅最好的杂酱。
最后,毛毛在案板上切各种丝,他的手很快,几乎不用眼睛看就能准确让每一刀都切在想要的位置。浸泡过的面条格外劲道,被男人的大手轻轻揉过,卷成一团放在碗中,各种丝码放在面条上面,红红绿绿格外好看,炒好的杂酱落在最上头,红黑红黑的,让人格外有食欲。
在众人不断的嚎叫中,冒记的门开了。毛毛端着两碗面条走出来,眯着眼吐出一个字:“滚!”
虽然冒记的老板非常没有素质没有礼貌,但被他喂过的食客们全都变成了抖m,时不时都要找上门让毛老板骂一骂,挨了骂就浑身舒坦了。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毛毛端着两碗冒热气的大碗,藐视了食客们偷偷闻味道的幼稚举动,走进了毛妈打麻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