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毒瓶子到底谁扔出来的,矿厂有责任呢。”
“邓红华会被判刑吧,也是可怜,一不小心害了媳妇和两个儿子,还有大哥大嫂。”
“还有老娘呢,邓家就剩他一人了吧。”
“邓红华应该不会被判刑,矿厂没有按规定处理有毒物,该负主要责任,会赔偿一笔钱给邓家吧。”吴启胜说道,“不过这不归我们管了,会移交相关单位处理。”
“有钱拿呢。”
“用命换来的钱,谁敢花呀。”
“邓红华拿了这笔钱,重新再娶个老婆,过两年日子就好了。”
“读书重要啊,还得让娃上学。”
“对对,这话说得太对了,一定要读书识字,千万不能做睁眼瞎,把砒。霜当调味料放。”
这样一桩命案,竟是由这般荒唐原因引发的,真是令村民们感慨万千,估计就此话题能讨论上好几月了。
钱根兴去请王婆挑选的好日子落定了,大年初六,诸事皆宜。
孟向东也收到了部队发来的结婚申请报告的批复,核准两字的印章又大又显眼,红红的透着喜气。
过年期间连接下了几场暴雪,房前屋后堆起半米多高的积雪,整个钱营村被裹成了一个银色世界。到了初五这日开始放晴,村民们铲雪扫雪,迎接着好日子的到来。
初六清晨,天还是蒙蒙黑,钱雪就被闵大妮推醒了。
“快起来,我烧了热水,给你洗个澡,帮你搓搓背。”
亲戚朋友还未过来,厨间拉上棉帘子,大大浴桶装满了热水,热气蒸腾,钱雪坐进浴桶,烫得直吁气。
闵大妮拿了毛巾给她擦脸,满脸慈爱和不舍,“从今天起,你就要成别人家的人了,嫁了人就不能像现在这般任性了。向东性子好,可你也要注意分寸,夫妻间啊,就是你让我让,两人包容着过。”
“妈,我记下了。”
“现在回想起来,刚生你那会儿,像只小猫崽,瘦瘦弱弱的,妈还怕养不活你。到了三四岁上,看看竟有些傻,妈就想,这下完了,我的闺女是个傻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你爸就跟我商量了,傻的我们也好好养,留在我们身边,护着你,能护多久就护多久。没想到后来竟然好了,妈高兴啊,高兴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我的闺女是个好的,当了大夫,救人性命,真好,妈高兴。”
闵大妮说着说着流起泪来,钱雪按住她手,“妈,我就嫁在村里,以后还是时时能见面的。我也想好了,等向东回了部队,我还可以回家住,不离开你身边。”
“那怎么成,你嫁过去就是孟家的人了,哪能还住在娘家。”
闵大妮给钱雪搓了背,洗好澡换上新衣服。
内衣裤是闵大妮做的,新毛衣是舅妈托人前两天捎来的,而外套,却让钱雪惊喜了一把。
正红色,呢子翻领外套,两粒扣,没有口袋,偏西式,干净利落,穿在身上很是大方洋气。
“妈,哪来的?”
“挺合身,还能哪来的,曹芳拿过来的,说特意给你做的,按你的尺寸,合身吧,杨师傅的手艺,她说结婚啊,一定要穿得红堂堂,喜气。我也觉得这衣服好看。”闵大妮拍拍她的肩头,掐掐腰身,哪都合适,“等喜酒办完,你跟向东去趟县城,把结婚证给领了,再拍张结婚照。”
“好。”钱雪坐在桌前,对着桌上一面小小梳妆镜,看闵大妮帮她把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用红头绳扎好,别到耳后。
素颜,没有一丝妆化品涂抹,这年代不流行。不过镜中的她,皮肤雪白,好似在发着光,浓淡相宜的眉下,一双眼水汪汪,满目春山绿波,水暖花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的闺女真好看。”闵大妮情不自禁赞道。
这头准备着,曹家也起了个大早,准备接亲去。
曹建国扭不过曹芳,在同一天,要跟齐茉莉结婚了。
打谷场旁新盖了村委大院,两对新人的喜事就摆在了这里,各家各户的八仙桌、长凳都摆了进来,三个新砌的土灶燃起红红的火焰,鸡鸭鱼肉一溜排开,娃子们欢笑着在一旁打闹。
钱雪扶着闵大妮的胳膊走到场地上,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计算着食材数量的孟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