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泽转身:“皇上放心,碧泠宫离此处还远着呢。”
皇帝默语了,两手负在身后看了看,又说道:“你说一定会有人进宫混水摸鱼,怎地如今还不见动静?”
柳亚泽从容道:“他们的目的乃是为救赵隽,若是有那么容易让皇上察觉,我们也不会被瞒到今日了。如今四面门下皆已上锁,碧泠宫四面也早就埋伏了有人,只要他们出现,不止是赵隽跑不掉,他们也同样跑不掉!”
皇帝闻言,未有言语。
过了许久,他才道:“赵隽好歹是朕的骨肉,朕并不希望他死。”
“皇上,赵隽虽是您的骨肉不假,但眼下却成了大周的一颗毒瘤,此人不除,日后必然还会滋生祸患,当断不断可是大忌!”柳亚泽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皇上难道希望看到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朝廷让赵隽是非不分地糟踏下去么?”
皇帝咬了咬牙,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忽然有些不习惯柳亚泽的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臣而他是君,他有什么资格这么与他说话?
但眼下他只有他可以倚重,这些态度上的逾矩也就暂且不理会了。
“皇上!碧泠宫那片忽然出现了大批不明来历的刺客!他们正卷着赵隽夫妇以及碧泠宫的宫人往玄武门走!”
这时候太监急匆匆地赶来禀报。
皇帝立刻挺直腰背,说道:“速速下旨着人拦截!尽量活捉。一个也不能走掉!”
柳亚泽补充:“再着玄武门的人守好宫门!”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柳阁老不速速派人召唤我等进宫护驾,却反让人守好宫门不知是何缘故?”
他们那边话音刚落,身后这边的廊下却是又大步走来了一行人,皇帝与柳亚泽闻言立刻转身,见到以许敬芳房文正沈观裕以及魏国公等人皆不由得面色骤变!
众人稳步走上台阶到了廊下,许敬芳先是躬身与皇帝行了个礼,而后望着柳亚泽,说道:“柳老弟原来早就进了宫,倒是我们来晚了。既是早进了宫。怎么没派人通知我等?反倒是着人紧锁宫门,莫非是防止我等进宫护驾?”
柳亚泽见到在场这几个,一颗心突地往下沉了沉。
他缓缓回了个礼,说道:“许阁老误会小弟了。小弟命人紧锁宫门乃是因为赵隽纵火焚宫。引了刺客进入。为免事情扩大到更加难以收场的地步所以才命人锁宫。大人们一心为皇上,小弟我也是一片忠心。”
“柳阁老说笑了,赵隽好端端地。怎会焚宫?”沈观裕拢手帮起腔来,“莫不是因为悼念大行皇后不慎打失了火烛,所以才引开了火势?这大秋冬的天干物燥,这个月下头上报的走水事件就有十几起,宫里一应之物又以易燃居多,柳阁老又未曾去实地勘察过,又怎知是赵隽故意纵火?”
柳亚泽挺直腰背,回话道:“既然沈大人觉得眼不见不为实,那么大人又怎么肯定这场火一定就是意外?莫非沈大人对碧泠宫甚至是赵隽十分清楚,所以这般肯定?”
沈观裕负手道:“事无绝对,可以瞎猜,却不可以胡为。眼下皇子已然不多,倘若妄动,那害的不是赵隽一个人,也是整个大周命脉。柳阁老既无证据证明赵隽纵火,何不将赵隽请到此处询问一二?也好过连声交代也没有便就扣上他个蓄意纵火的罪名。
“大行皇后眼下还停灵在西华门外,若是让人知道大人无证无据便使人乱扣帽子于赵隽,世人不知是会说你柳阁老赶尽杀绝另有图谋,还是会说皇上无情无义罔顾人伦?”
皇帝面色如冰,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观裕旁侧站着的许敬芳却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无情无义罔顾人伦恐怕还是客气的,皇后枉死宫中,嗣子郑王突然远走,这里就连已经废了的皇长子也被重新拉出来扣上纵火的帽子,到时候天下人会还相信郑王是凶手,亦或猜疑这只是皇上设下的灭去嫡室的一个局,还真挺难说。”
皇帝脸上已然有些绷不住,扭头往柳亚泽望去。
柳亚泽不动声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因罪而罚,以法治国,天下人若知道,只会拥护皇上铁面无私,行事公正。天子执法清明,乃是万民之福,又何来猜疑之说?难道天下人要的只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君主,而不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