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是没搞到冰淇淋的配方。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宿秘书朝令夕改、背信弃义、说算不算话。
——也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这具身体吹了太多冷风,蜷在宿秘书铺好的小毛毯里打盹,没等到穿好衣服出门,就发起了烧。
可能是主要原因。
毕竟系统围观了全程,可以证明,被那样灼人的高热烫到掌心时,宿泊敛的表现,实在一点也不像个精英秘书。
宿泊敛只是去换了件西装外套……现在这件价格高昂的外套揉成一团,没工夫叠,胡乱扔在床上。
烧得发软的青年被从毯子里小心剥出来,打着卷的短发不老实,轻轻蹭着宿秘书的脖颈。
“老板。”宿泊敛尝试轻声叫醒他,“老板?可以出门了。”
游疾紧闭着眼睛,睫下盖住青影,呼出的气流滚烫,呼吸频率异常混乱。
宿秘书被困在短暂的彷徨里。
这算是严重失职,他本该有一百种应对这种局面的方案,比如联络医院、联络私人医生……比如先把雇主放下。
放在沙发、床、或者干脆还放在地板上。
不过多干涉,根据发热的严重程度,选择相对应的退烧药,和水一起礼貌地放在雇主身边。
游疾被抱着,肩背往胸口揽,手脚往怀里捞。宿秘书低下头,扯过毯子,把他裹紧,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冷。”青年烧得发烫,紧蹙着眉,不舒服地晃头躲避,还在含混着抱怨,“宿秘书,冷……”
灯光刺得他头痛。
湖水不冷,淤泥不冷。
宿秘书证明自己也不冷,游疾被抱紧,胸口贴合,手臂回拢背脊,蜷在临时撑起的安静黑暗里。
游疾哑声说:“冰淇淋。”
“就去吃。”宿泊敛保证,他摸过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看个病,看完就去,老板。”
这种趁火打劫、不讲道理的讨价还价,居然并没被提出抗议。
游疾居然肯配合,一句话也不说,安静伏在他肩头,额头抵着他的颈窝。
宿泊敛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翼翅似的瘦削肩胛,想要打电话时,怀中的青年忽然痉挛,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激烈咳嗽。
血呛在宿秘书熨烫妥帖的衬衫上。
……有那么几秒。
有那么几秒,宿泊敛仿佛静止。
然后他抱着游疾起身,重新找回全部的职业精神。
宿秘书有本事,身上多出个人形挂件,打电话、拿钥匙,恨不得三头六臂地忙起来,还能精确利落、有条不紊。
走到门口,染血的衣领被苍白手指扯住。
“不去医院。”游疾说,“不去。”
宿泊敛轻声说:“老板。”
游疾揪起他的衣领。
边烽的人设不再接受医院了,白墙白布消毒剂,药水,剖开身体的刀片……死后有的是机会享受。
边烽要等死后才肯任人宰割,任人指指点点地议论。
要等死后。
宿泊敛屏息,托着他的后颈,调整姿势力道,用袖口擦拭涌出的血,改变主意:“不去。”
“我联系其他人。”宿泊敛说,“放心,老板,我们就在家。”
是严重失职。
把边烽从精神病院带出来时,他就该给边烽做完整的身体检查,而不是一味满足雇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