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只见挥刀而立的那个杀手,似一颗无根的浮萍,颓然摔倒在地。一串清脆的马蹄声,亦由远而近,飞奔而来。只见为首的一位年轻公子,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神采飞扬。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抬手,毫不犹豫地,对着和小松激战的杀手,扣动了扳机。洋火枪虽然笨拙,却威力十足,枪响之后,杀手摇晃着,倒地身亡。康熙打量着风尘仆仆,满面尘霜的主仆二人,哑声问:“以寡敌众,阁下这么做,值得吗?”吴心平笑如春风:“你的朋友,奋不顾身,誓死也要救你一命。而他们,却不顾朋友的生死,拿朋友的亡魂,祭奠自己的功成名就。所以,你肯定比他们有人性。我不会助纣为虐,去帮助一伙没有人性的家伙。”他和小杰,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快马加鞭,却没想到,刚擦着京城的边儿,就遇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但是,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看的热血沸腾。两个朋友之间,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是他最欣赏的地方,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他们一命。康熙看着又渐渐围拢来的十多名杀手,沉声说:“今日,敌众我寡,要想脱身,恐非易事!”吴心平俊颜依旧是笑靥如花,冷凝的双眸,却杀机重重。这么多年来,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该如何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所以,他快若闪电般,举起了洋火枪,向杀手们开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杀手们手中的弓箭,也出手,狰狞地向几个人扑来。小松和小杰,急忙用刀,去拨打横空飞来的毒箭,枪响人亡,吴心平出手间,又伤了三名杀手。而他的枪,仍在继续点射中。又有两名杀手,惨叫一声,扑到在地。纵然是亡命之徒,也有心惊胆颤的时候,杀手们,摄于洋火枪的威力,居然停步不前了。似乎是个为首的杀手小头目,恶狠狠地威胁道:“跟我们结下梁子,你会不得好死!”吴心平:“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杀手小头目:“从此后,你会日日夜夜,梦魔缠身,不得安宁。”吴心平举枪,对准他:“别在这里口出狂言,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杀手小头目:“如若你就此撒手不管,我们可以捐弃前嫌,放你一马!”是的,只要他不再继续多管闲事,那么,身负重伤的孕荣,和精疲力竭,武功平庸的康熙,依旧是他们的瓮中之鳖,可以稳*胜券。吴心平:“我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不会虎头蛇尾。”杀手小头目:“听人劝,吃饱饭,你若执意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是你噩梦的开始和延续。”吴心平:“我再说一遍,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想取我性命的人,所以,你别无选择,只有死在我前面。”他手指微动,洋火枪再次砰然出声,杀手小头目似乎也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居然比他们还狠,说出手时就出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要想躲开洋火枪的子弹,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不由自主地惨叫一声,痛苦地扑倒在地,苟延残喘地挣扎着。剩下的杀手们,见吴心平杀人如麻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再也克服不了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很快一哄而上,向各自不同的方向退去。他们和康熙激战了半天,也只损失了三四位同伴,今天的局面,他们是稳*胜券。但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却只用了短短的两分钟,杀了他们六位同伴,再不走,只怕要全军覆灭在他的枪口下了。撤退的每个杀手心中,都已牢牢地记住了吴心平的样子,将他列入到暗杀对象的花名册里。功败垂成,全是他的错,他们会让他以生命为代价,补偿他们的。吴心平冷笑,讥讽地喊:“一群无情无义的家伙,回来把你们的同伴带走啊!”但是,没有一个杀手,再走回头路。向前跑,尚嫌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有再向后跑的道理。杀手小头目,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伴,弃他不顾,决绝的离去,不由得万念俱灰,不得不含恨咬碎藏在嘴里的毒牙,命赴黄泉。杀手们死的死,逃的逃,所有的威胁,都已在瞬间消失,只剩下弥漫在风中的血腥味。吴心平看向康熙怀中的孕荣,皱眉,对康熙说:“扶他坐在草地上,他伤得不轻。”康熙赶紧依言照做,扶孕荣坐在草地上。孕荣面色苍白如纸,牙关紧咬,浑身不由自主地抖如筛糠。吴心平将手,抵上孕荣的后背,运功,将已扩散的毒液,慢慢*回到箭伤的周围,,然后,伸手,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对孕荣说:“箭上有剧毒,你生命垂危。我只能将毒液,先控制在这里,你要赶快回去找医生开刀。”孕荣微微点头,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英雄相惜吧,吴心平居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从頩中倒出一粒清亮夺目的药丸,递到孕荣嘴边:“这是天山雪莲配制的回命丸,吃下它,即能解毒,又能增强体力。”孕荣张开嘴,吞下药丸,他确信,他没有恶意。一股清凉,夹杂中淡淡的幽香,渗入心脾。孕荣萎靡的神情,不由得为之一振。吴心平看向康熙:“几位要去哪里?”康熙:“回京城,你呢?”吴心平笑,漂亮的双眸,像星辰般闪亮:“我刚好也要去京城,要一路同行吗?”康熙也笑了:“当然,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跟着你,比较保险。”吴心平:“你只是皮外伤,不碍事。”康熙手指孕荣:“那一箭,应该是插在我身上的,是他舍命相搏,救了我!”吴心平又笑:“想必你有令他舍身救你的理由,否则,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康熙:“那你出手相救,有什么理由吗?我想知道。”吴心平手指孕荣:“他的壮举,令我钦佩,算是我有心结交吧!”康熙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个手持洋火枪的帅小伙,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但是,言谈举止间,正气凛然,并不令人讨厌。吴心平吩咐小杰:“你去砍两根木棍,和一些藤条来,做个简易担架,抬着他。”小杰答应一声,飞身向最近的树林跃去。小松,则支撑着孕荣,满面焦灼。面对这两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他不敢开口喊王爷。孕荣服下药丸后,痛楚,减轻了许多,他有气无力地对吴心平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问兄台尊姓大名?从何方来?”吴心平:“在下——司徒远,从黑龙江来。”他没想到,他的这句冒名顶替,会让他在漫长的寻亲路上,几次与小安失之交臂。孕荣皱眉。黑龙江?沙俄蠢蠢欲动的地方?本已是多事之秋,难道又不是什么好兆头?吴心平却蹲下身,伸手拉住孕荣的手,替他把脉:“怎么了?还很痛吗?还好啦,毒液没有扩散,还控制在伤口周围。”孕荣笑,虚弱至极:“是吗?那就好!”小杰,已经扛着木棍和藤条,健步如飞般,跑了回来。吴心平二话不说,蹲下身,手脚伶俐地,很快和小杰扎出一副简易的担架。他看着孕荣:“虽然简单了点,但是,比骑马要好,你委屈一下吧!”孕荣:“谢谢,亏你想得出来!”吴心平又问小松:“功夫好吗?”小松点头:“一般。”吴心平:“你和小杰,抬着这位公子。你在前,他在后,你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这位公子的伤势不等人。”言外之意,无论你走多快,我的仆人,都跟得上你。小松早已心急如焚,二话不说,抓起担架,和小杰抬着孕荣,飞身向京城赶去。吴心平,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意走在了康熙的前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对自己怀有戒心的朋友,应该会让他,对自己的戒心,少一点吧。康熙看着前面马背上,那个洒脱俊逸的身影,心中,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未语人先笑,始终笑容满面的小伙子,似乎来路不小,也绝不简单。京城,恐怕要像一锅燃烧了很久的热水,快要沸腾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