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目瞪口呆,洗的好仔细,这真的是出冷宫当日便将冷宫恶仆尽数腰斩的太子殿下么……这冷酷冷血形象崩的还怪彻底的。
祁渊将蒋馥莹的棉裤大约过了五道水,洗干净后,用力拧了拧,直到不滴水了,才把盆里的水倒掉,把洗好的棉裤搁在盆里,准备回屋搭在屋里的椅子背上,晚上用炉子烤一晚上,不耽误第二天装箱笼带走回上京。
谁知周夫人一共有几条棉裤,急穿不急穿,他总得把自己棉裤要回来吧,不然邱梦问起来不好回答,他裤子是邱梦做的
然后他端着盆回身,打算回屋去,便见他的下属谢锦笔直的立在不远处,用一种庄严而肃穆的神色盯着他,二人眼里总归千回百转,很有些荡气回肠。
祁渊心悸了一下,这
主仆对视片刻,各自内心都颇为复杂,竟然都不知怎么开口,仿佛挺难以启齿,毕竟那个前妻不是好人。
祁渊耳尖发热,“你几时来的?”
谢锦求生欲极强,即刻道:“爷,属下刚到,嬷嬷前院备了膳,叫您过去用膳呢。您不是说饭后陪老人家走走。当年先皇后身后事多亏了嬷嬷。”
祁渊颔首,“这便过去了。”
祁渊往屋里走,忽然回身笑道:“你看见什么没有。”
谢锦虎躯一震。
爷笑不及眼,他笑了,又仿佛没笑。约等于笑了个寂寞。
“没有看见什么。出什么事了么爷?”
谢锦紧张到差点把爷叫成爷爷,他因殿下矜持而克制的笑容而瑟瑟发抖,他哪里会说看见他贤惠的给那个抛弃他的女人洗棉裤的事情,他可不想被克扣月奉。
祁渊掀帘进屋,边细细理着明日监国的几个重要事项,边疆布兵,各省赋税,各国通商,种种,边捏起棉裤裤腰,冷静自持的抖开,发出很正常的抖衣服的声音。
棉裤方才拧的有点皱,他便用他有力结实,线条完美的双臂抖了三次,动作刻板而认真。
终于将棉裤搭在椅子背上,把椅子拉到暖炉边去,然后用手掌把每一条褶皱都抚平,这才出屋,对谢锦道:“没出什么事。”
谢锦冷汗直冒,他安静的好可怕呀,这辈子都不可以让爷知道他看见爷给他前妻洗棉裤。
蒋馥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周府门处,想起自己细心照顾了七年的丈夫,不由幽幽一叹。
他正跪着抄呢?
估计愁二日内如何向太子交差。六万字臣子规。
若不是知道他秉性,自己不得上去倒茶嘘寒问暖?
蒋馥莹看见颖儿在门口来回焦急的踱步,便出声唤道:“颖儿,你的姩回来了。”
蒋馥莹此刻是一个不愿意回家的女人。
家里那婆母,还有那夫君,以及那登堂入室、暗度陈仓的外室。这个过了七年的家,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家里唯一有共同语言的,居然是外室子环儿。妈妈的。
回家的心情就像上坟。
这一天经历太过丰富,蒋馥莹都不知道该先难受哪个。
先难受祁渊护着邱梦压她一头,逼她抱个没炭火的炉子。
还是先难受周芸贤让她来着月信淋雪走回家,害她经痛的要死。
还是先难受祁渊传周芸贤上来来他书房,新欢旧爱通力合作,抓她现行?
蒋馥莹决定,不难受这些零零碎碎,除了六十三人口,其他都是小事。
祁渊不诚心帮她,她只有另谋出路。
不日今上便五十岁寿辰,届时百官命妇都去贺寿,她打算制造机会见一见那个失去龙嗣的受害者,冯美人,以为沈家赢得一线生机。
突然心窝子一抖,又灵光乍现似的记起一桩零零碎碎。
完了,自己最喜欢的小碎花棉裤忘祁渊马车上了!裤子被姨妈血弄脏了啊……
这下清晰地知道先难受哪一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