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时矜的印象中,席承意并非这种会感激的人。
上一世,不管她付出多少,席承意从不会感激,只会表面顺从私下责备埋怨。
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就是该付出,就该对候府毫无保留。
如今看到这孩子发自肺腑的感激,她掩不住心中惊诧。
春夏瞥了眼席承意离开的方向,悠悠然收回视线:“兴许是想好好表现,争取逃离。
局势至此,他要是还不好好表现,可别想活着离开海津。”
在场的所有人中,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轻松让席承意葬身此处,无法离开海津一步。
“你还是留手了。”
裴晏轻抬眼帘,低沉的男声从口中缓缓吐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虽说这一切都是靖安侯府咎由自取,可席承意未必会这么想。
席靖修和萧媚当着他的面自相残杀,血流满地,这件事定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难以保证他此生都能安安分分。
“这是他出卖席靖修争取来的一线生机,席靖修死前,我将席承意出卖他的消息道出。
奄奄一息的人竟当场跳起,恨不得要了我的命,杀人诛心便是如此。”
顾时矜轻声作答,妆容精致的脸颊上,眉眼染上了冷意。
她曾遭遇背叛,甚至断送了性命。
她也要席靖修尝一尝背叛的滋味,连死都无法安宁。
不管是席承意,还是萧媚忽而出手,这都是一种背叛。
顾书屿微皱眉头,顺着城门所在的方向望去:“对于一个孩童而言,一日的时间应当跑不远。过了明日,他的画像就会贴在大街小巷上。
他只身一人想逃过官差的视线很难,要是小心谨慎,逃到乡下又或是深山里,想将人捉住可就难了。”
“他可没这本事。”
顾驰骋不假思索道:“我在战场多年,吃的苦多得不可计数,席承意从小养尊处优,可没本事吃这种苦。”
这话倒是事实。
顾书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说到底也只是个孩童,想躲过重重搜查并不容易,兴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抓住送往宁古塔。”
就算短时间内官差没能抓住他,他也绝没有好日子过,此生注定躲躲藏藏见不得光。
“时矜,恭喜。”
沈确静静地看向她,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带着少许柔意:“顾家最大的隐患已除,你能松口气了。”
她一笑而过,面上并未有愉悦感:“席靖修能假死,还能出现在海津谋划种种,这说明他背后还有人。
解决席靖修,不代表顾家就能后患无忧,还得继续保持冷静。”
“你是指大皇子?”裴晏不动声色挑眉,已然揣测出她话中之意。
也只有大皇子有能力将人从刑部内捞出。
顾书屿将双手环在胸前:“席靖修想对付顾府,我能理解,毕竟我们有仇。
可大皇子为何要助纣为虐,一并对付顾府?顾家不是已经表明立场只效忠皇上吗?”
裴晏扫向他,淡淡解释着:“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想要夺储,就得壮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