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林跟沈玉章二人带着一个书童,一个车夫,赶着驴车一路往京城走去,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同样上京赶考的生员,经过一番交谈,也有不少跟他们聊得来的朋友,他们针砭时弊,好不快活。
这些生员们才华都不错,只是要么是因为得罪了人,要么是因为时运不济,怎么都考不上举人,只能无奈断了科举之路。
这年头的科举,并不是你文章写得好,就能考上的,还要你的文章能被考官看上。
毕竟科举是为国家选拔治国的人才,其中不免要发表治国的方针,而有些人发表的政见不被考官喜欢,或者与考官相背,自然而然就不会被考官选上了。
还有些人,虽然有才华,但因为没给考官送礼,而被另外一些巴结过考官的考生刷了下来,这也不足为奇。
虽然朝廷为了防止作弊,用了许许多多的办法,比如说进门处检查考生是否夹带;又比如说考试之时,将考生的姓名糊起来,再由专门的吏员用小楷誊写,以防止字迹被人认出,或者有些人故意在某些字上做记号等等。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科举发展了这么多年,总有一些人,抓住了漏洞来作弊。
比如说,考试试卷中,约定好哪篇文章以哪个字开头,哪个字结尾;又或者在某一行用上某个成语等等。
再加上朝廷腐败,有些考官甚至直接让人从糊名的试卷中,翻出那人的答卷,官官相护中,朝廷又如何得知?
更遑论得罪了考官,考官直接不让小吏重新誊写你的试卷,你便是考十次、百次,也自然是无法高中了。
因为这些生员,有不少人遭遇到这种不公之事,所以大家聊起来也就更愉快了。
他们都认为,这次朝廷大开恩科,是他们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了这次机会,必定能高中,从此为朝廷、为国出力。
毕竟,他们只是区区生员,即便是在自己的州府得罪了人,但还能得罪到了京城的高官身上不成?去了京城,他们反而不用担心,他们会受到针对!
“张兄,徐兄真是个有趣的人,若不是他要绕路去他姨母家找他表弟,咱们就能跟他一块去京城了。”
沈玉章想起昨日路上遇到的一个书生,他们虽然以前不认识,但聊了几句,他便跟他有了种倾盖如故之感,恨不得跟他促膝长谈,只可惜,他要绕路去附近的县城找他表弟,三人只得无奈作别。
“是啊。”张墨林也点点头,“以前倒是不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人。”
以前他遇到许多书生,大家凑在一块,喝酒作乐,但那时候,他只觉得他们惺惺作态,跟他们根本就聊不来,久而久之便对这些书生的宴会再无兴趣。
昨日碰到徐兄这个有趣的人,他也觉得很高兴,只道:“你也别急,他肯定也是要上京城赶考的,等到了京城,咱们指不定还能再遇到他。”
“嗯。”沈玉章重重的点头,不由得憧憬起京城来,“张兄,这次朝廷大开恩科,肯定有不少人去京城,真不知道,到时候京城是何等的热闹了。”
“肯定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吧。”张墨林也有些憧憬的答了句。
其实他们虽然是读书人,但居住在乡下,也是很孤独的,毕竟读了几年书,跟乡下那些人自然就聊不到一块了,可若常常去找同窗聚会,那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所以,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在家中苦读。
“卢伯,您估算一下,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一想到京城,沈玉章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按照这个速度,还得七八天呢。”卢伯答道。
“还要七八天啊。”沈玉章叹了一口气,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京城去。
“少爷,只要一路平安,七八天算什么。”卢伯安慰了一句,他倒是不嫌时间久,他就怕这一路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