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常宁殿时,林安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徐氏、林浩那一拨人冰冷的目光。
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瞧向了站在殿外,风雪当中的那个高大男人。
要么说还得是亲娘舅,在当下这个已经极度危险的局面下,依旧不放心自己,愿意冒着可能扭头就要砍头的风险,还在殿外等着自己。
如此,也让林安有些忍不住内心的悸动,明知不可为的,走向了萧破虏。
“舅舅。”
“殿下,天寒了,臣请准送殿下回宫。”
萧破虏还是把林安的话听进去了的,众目睽睽之下,严格保持了一个外戚重臣对皇孙该有的礼制,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到。
“好,有劳将军。”林安微微颔首。
接着萧破虏才跟在林安身后,一路往东宫方向走去。
四周有无数目光盯着这舅侄俩,其中大部分都不怀好意,但也有一些带着玩味的意思。
谁都明白,萧破虏敢冒大不韪在常宁殿外等着林安出来,再护送他回东宫,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是眼下东宫继位未明,作为一个手握兵权,又属外戚行列的大将军,萧破虏如此行为几乎与找死无异。
就看,太祖皇帝知晓此事之后如何处置了。
舅侄俩就那么走着,直到走出了人群视线,走到了同往东宫,最为僻静无人的地方。
林安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声道:“舅舅,你这样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呀。”
“哈,太孙先前问臣,臣可还有别的安儿在外面的,现在臣可答殿下。”
嗤笑一声,萧破虏前面话和神态都十分轻浮,此刻却忽然冷峻严肃起来:“我只有你这一个安儿,你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舅舅。”
林安莫名眼眶有些红,许是受到前身的影响,只觉得心酸无比。
萧破虏见状,爽朗一笑,一把拉住他瘦小的肩头道:“安儿莫怕,战场上刀枪剑戟你舅舅都过来了,还怕区区宵小谋害?只要有舅舅在一天,甭管是谁,都别想欺负我的大侄儿!”
“舅舅这话还是咱们私底下小声说说就罢了,喊这么大声不怕叫人听见?”林安无奈道。
“怕甚?舅舅护着侄儿,天经地义,就是皇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萧破虏还是一副娇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继续道:“我萧家一门,拢共就三个人,父王为皇爷打天下战死了,姐姐为皇家留子嗣,难产也没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光杆汉跟你这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小侄儿相依为命,这样都还有人要来欺负,说也说不过去。”
“父亲他,还是很疼我的。”林安纠正道。
“是啊,我的好姐夫,咱们大周的好太子,你的好父亲,可惜啊,老天不长眼。”
一说到林文泰,萧破虏眼眶忍不住一红,所有的骄纵跋扈一下子都没了。
半晌,他才收拾了心绪,又笑道:“好了,走,咱们回你那儿,这次虽然回来得匆忙,不过舅舅还是给你带了好东西的,就是这玩意儿不能让别人瞧见,不然可就不好咯。”
说着话,萧破虏才拉着林安快步往东宫走。
茫茫雪地上只留下了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