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您大病初愈,才应该吃清淡些。”晏长风朝姚文琪说,“晚上我领你出去吃好的。”
“谢谢雪衣姐。”姚文琪笑道,“但吃白粥小菜也挺好。”
“吃什么白粥小菜。”晏川行把钱袋子掏出来丢给丫头,“去此地最大的饭食铺子订一桌好酒好菜来。”
晏长风“哎呀”了一声,“一说好酒好菜我好像又有了胃口,去醉华楼定他们家的鲥鱼,还有醉蟹,东坡肉,八宝鸭……反正他们家招牌都点吧。”
晏川行:“……”
姚氏笑道:“那可是你爹一个月的开销,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不够预支下个月的啊。”晏长风说,“头一回见外孙,不得请顿好的犒劳外孙他娘啊。”
晏川行摇头失笑,指着闺女笑骂:“这死丫头,当了娘还这副德行!”
晏长风:“您都当了外祖父了也还这德行呢。”
晏川行拿闺女没办法,只好把希望寄予下一代,“小晏之,长大了可别随你娘,气都把人气死了。”
晏长风看热闹,“性子像我您就知足吧,打一顿还能治,像他爹您得叫他耍得团团转。”
晏川行:“……”
姚氏跟姚文琪笑得前仰后合。
一桌酒菜吃掉了晏家主两个月的开销,美则美矣,就是肉疼。
饭后,晏长风跟老爹说起正事,“爹,您可知道白家如今的织布技术突飞猛进,就快要跟咱们比肩?”
“知道。”晏川行喝着饭后茶,说,“大概也就这半年的功夫,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技艺高超的织工。”
“有没有可能是织机改良了?”晏长风思索着,“海上贸易开通半年,白家很有可能引入了西洋的织机,我今天去他们绣坊看过了,上好的锦缎供货量非常大,证明织机效率比咱们的高,但像妆花这种依赖织工技艺的织物,他们做的还是比不过咱们。”
晏川行觉得有道理,“若是如此,那极有可能。”
白家有了更好的织机,又想要晏家顶级的技术,若让他得了去,大周朝的纺织业就是白家的天下了。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晏川行一直惦记着作坊被水淹了的事,“虽说损失重大,但咱们家也不是堵不上这窟窿,做什么要变卖?”
“引白家出洞呗。”晏长风把今日见了姓于的事告诉老爹,“白家想要咱们的纺织技术跟绣娘,这才干了这么一出下作事。”
晏川行还是不解,“白家无非是想做皇商,让他们做就是,怎么,你很需要这个皇商之名?”
“需要。”晏长风语气坚定,“老晏,家大业大是罪过,家大业大还不与权同流合污,就更是罪上加罪,凭咱们小老百姓是保不住的,今日咱们把皇商让给白家,他日白家照样还会抢我们的技术,这就是现实。”
晏川行:“有你家男人,你怎么也不会比你爹当年还难吧?”
“他这个官还不一定当到几时呢。”晏长风想着如果裴二捡回一条命,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继续为官了,“况且,皇商与朝堂利益绑定,如果让白家为皇商,将来若遇取舍之时,我们晏家是吃亏的,哪怕皇帝是盛明宇也一样。”
“丫头啊,晏家交给你是对的。”晏川行感慨,“你爹我天性使然,随性而为,有些事哪怕知道利害也不愿意妥协,没你这份魄力。”
晏长风斜看他,“您甭想摘,如果晏家为皇商,还得靠你这个家主做主。”
“想屁,我才不干。”晏川行说,“我啊病了这一遭,身体没以前抗造了,我还想留着条老命陪你娘,我跟你大姐商量过了,晏家都交给你,分了家不利于竞争皇商。”
“都给我哪行?”晏长风摆手不干,“我自己还有一摊子事,你想累死我。”
晏川行“嘿”了一声,“好嘛,别人家的家产人人抢,我家的家产人人踢,你们当它是皮球呢!”
“家产的事以后再说。”晏长风不争辩了,“先拿下这皇商。”
五日后,晏长风才见到传说中的白家家主。
白毅此人三十不到,生得英俊不凡,比北都城的公子哥儿们还要出众三分。但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南方冬日的阴冷气息,多了几分阴郁气。
他将晏长风请到一家茶楼,清了场子,只有说书先生一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公子小姐艳遇私奔,没有听客,场面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