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搓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老板说这玩意是从新疆淘来的。”
“让你们老板来谈价。”楚枫把鹦鹉樽用包装纸包好堆到胖子面前。
胖子擦一下脸上的汗:“我说兄弟,开个价我好回去交差啊!”
鹦鹉樽在唐朝很流行,这种漂洋过海来的鹦鹉螺也很稀罕,措金镶嵌精雕细琢,很精美。不过这东西是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准备的,大唐戍边当兵的不会用这东西喝酒。楚枫从古董架上拿下一支铜制的酒樽在胖子面前晃了晃:“莫使金樽空对月,唐朝人用这个喝酒才叫爽,精铜所制,历久之后冒着金光,所以叫它金樽”。
胖子瞪着斗鸡眼看着楚枫手里的酒觥咽了口吐沫,摇晃着出门。楚枫看一眼那家伙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将酒觥放回远处,冷哼一声继续搭理自己的宝贝。
楚枫是当兵的出身,而且一当就是八年。
父亲告诉他“楚枫”这个名字据说是楚氏家族一位先祖楚天逸的字,让他信守家族传承千载的一个承诺,楚枫则认为是他老爹偷懒不愿费力想个好名字而已。
楚枫的老爹临终前托付给楚枫二块圆形刻有骠骑字样的碟型铜牌,和一个比“鬼故事”还离奇的传说。
用楚枫的发小钱飞的话说:老爷子肚子里“有货”!
楚枫就是靠着这个“故事”才过起了安分守己的清贫日子,从来不去想楚氏家族的是是非非。
楚氏家族可谓分枝众多,有的家大业大富甲一方,有的权柄为重,但楚枫这一枝却人丁单薄,作为穷亲戚,楚枫很少和家族内的少爷小姐们来往,家传的小店到楚枫手中已然是六代了,期间躲过了那次浩浩荡荡的文化运动。
古玩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金科律例在楚枫这里被打破了,祖上有交代,勤练武,广交友,诚信为人。
这三条楚枫都做到了,但混古玩行,不心黑手狠怎么发得了财?但楚枫始终没有发财。生活虽然还不至于三餐不济,却也要与清贫相伴,守着价值大几千万的店面,却过着近乎清贫的生活?恐怕皇城根下,楚枫也是难得的独一份。
由于生意冷清,楚枫也没有雇帮手,只有一个发小钱飞经常过来打秋风。钱飞家境十分殷实,祖上出过郡王,这是钱飞最大的吹牛资本,每天什么都不干,泡茶馆,下馆子,吹水,要的就是这个派头,否则跌份。
用钱飞的话说,哥儿借你的,是给你面。当然了,钱飞的借从来都是有借无还,楚枫曾经想过,集齐钱飞一伙闲人,应该能够吹散多少专家都治理不了的雾霾。
两个家伙亦师亦友亦兄亦弟,最关键的他们还是“血浓于水”的战友。不同的是钱飞只当了四年的特种兵,而楚枫服役八年。
收拾过店面,楚枫例行来到后院练一个小时的体能,这是当兵八年带给他的一个习惯,一天不练浑身难受。自从看了那件儿“措金鹦鹉樽”之后,楚枫的心里有点发紧,总觉着那东西不同寻常,但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打过一趟太极之后,楚枫在院中的一个石磨上倒立做俯卧,刚做了几个,听到有脚步声。
“楚爷忙着那?”一身格子西装布鞋,显得不伦不类的钱飞面带猥琐笑容从角门钻了进来,楚枫清楚,但凡钱飞这样开口,肯定又要打秋风了,于是稳住身体平衡单手支撑倒立,一指自己挂在梅花桩上的衣服:“钱在里面,需要多少自己拿,留一千生活费给我。”
“楚爷,您骂人?我给您还钱来了。”钱飞拿出了几踏新票得意的丢在石磨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枫一个空翻下了石磨,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体,对丢在石磨上的钱丝毫不在意。
钱飞无奈搓了搓手:“楚爷,中午赏个面一起吃饭呗?东西城最好的馆子,雍王府仿膳。”
楚枫看了钱飞一眼:“什么事直说,请客的正主是谁?我的原则你是知道的,无功不受禄。”
钱飞尴尬的一笑:“楚爷就是楚爷,请客的大老板巨有钱,海去了,我也知道楚爷不为五斗米折腰,对方点名说了,只要请您去吃个饭,您去了一切都明白了。”
楚枫知道去雍王府吃仿膳的都是什么主,自己不过一个小古玩店主,既然被对方点了名,不去问个究竟也不好,略微犹豫点了点头。
钱飞欣喜万分,楚枫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对方指明点姓,恐怕对自己也是做过了解调查的,调查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对方只有二种可能,一是吃多了撑得,二就是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楚枫换了一套得体的唐装,将店面托给隔壁照顾,坐着钱飞老款爷爷级的奔驰,用钱飞的话说呗有面的来到了雍王府。
进入包厢,二名身着旗袍的优雅美女殷勤的招待服务,熏香,净手,净口,奉茶每一道环节如同演示舞蹈一般行云流水。
正宗的雨前龙井,水晶杯涌出的香气令人陶醉,如此好茶已经脱离了饮用的范畴,升华到了一种对美的欣赏。
楚枫听到走廊内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知道正主就要上场了,于是放下水晶盏。钱飞则是一脸花痴的盯着给他倒茶的美女那随步而动的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