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道:“大人的墨快用尽了,小人去宁宣堂再买些,大人只用得惯宁宣堂出品松烟墨。”
宋明怡道:“正好,我要出门一趟,那墨叫什么名儿?你写下来,我顺路带回来吧。”
张叔忙道:“那就多谢夫人了,您只要与那宁宣堂掌柜说是张大人要的,掌柜自会明白。”
“好。”
香云跟在她身边,道:“夫人,您上回出门奴婢没跟着,大人教训了奴婢许久呢,夫人这回可莫要赶奴婢走了。”
上回是去见顾寒笙,香云跟着自是不便。
这回只是去拿个簪子买个墨罢了。
宋明怡道:“不赶你走,只是排场莫要太大了,少点儿人跟着,我不想出门在外被人瞧着。”
“奴婢明白,夫人不喜欢他们跟着,奴婢就让他们远远跟着,可好?出门在外,总归需要些人保护夫人的,先前夫人您落水那事吓坏大人了。”
宋明怡:“……好。”
宁宣堂离得近,宋明怡随香云下车。
宁宣堂的下人显然已经认识香云了,道:“香云姑娘,是您呀,还请稍待片刻,掌柜正在接待贵客。”
香云却不怎么高兴道:“什么贵客比我家夫人还重要?”
张府是店里常客了,不好得罪,小二讨好的开口:“是顾府的二公子,顾小公爷。”
宋明怡平波无澜的心忽的一跳。
香云皱起眉,问:“顾昭?”
下人忙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哎哟香云姑娘,您可小点声!”
香云见此,也只能和宋明怡在一旁候着。
她压低声音对宋明怡道:“夫人,如今这顾昭刚立了功回来,正炙手可热,咱们还是避着些为好。”
自打那下人说出顾小公爷这几个字后,宋明怡就颇魂不守舍。
她还没做好要面对顾昭的打算,更无法想象,以如今的身份在见到顾昭时会有多尴尬和悲哀。
她又怎么有勇气去面对顾昭?
顾昭昔日许下的誓言尤在耳边,宋明怡忘不了,也不敢忘,那一字一句皆是顾昭对她的爱意。
片刻后,宋明怡抓住香云的手腕,道:“既掌柜在招待贵客,那我们过会再来吧。”
香云却道:“也要不了多久。”
宋明怡抓着她的手逐渐掐紧,香云才感觉到不对劲,问:“夫人,您怎么了?”
宋明怡下意识瞥了眼二楼处,道:“没怎么,既掌柜无空,我们就先去锦绣阁。”
她话刚落。
掌柜与顾昭二人一同朝楼下走来,“可是张府之人来了?”
香云闻言,转过身,笑着说道:“掌柜的,我家大人的松烟墨用完了,特地来取新的,对了,这位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还是头一回来。”
掌柜顿时惊讶万分的朝宋明怡看去,“以往都是张叔或者香云姑娘来取墨,没想到今日竟是张夫人亲自来么,大人与张夫人果真伉俪情深。”
一句伉俪情深,同时伤了在场两个人。
宋明怡捏紧帕子,骨节都泛白了,她不敢抬头,亦不敢答话,只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在带了帷帽,否则她定会被顾昭瞧的无地自容。
顾昭今日穿了身黑色劲装,黑色皮质腰带将他腰肢勒的劲瘦,银质护臂将腕骨包的紧紧实实,头上只简单束了个高马尾,长及腰部,倒真有几分少年气,瞧着哪像取人首级的将军。
只那双眼睛,在看到明怡后是阴鸷的,听到掌柜的那句伉俪情深,更是泛着森森寒意,瞧着便不好惹。
掌柜回过头,刚想与顾昭说一声自己先去招待一下张府贵客,没曾想,看到了一张阴沉沉的脸,那目光瞧着像是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