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老人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杜云烈差点没跪住。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师尊。
一晃,已是有五年没见了吧。
自从他决定离开渤海,从江湖回归庙堂之时,师父就选择云游四海了。
杜云烈的房间,方圆十米之内,无一人敢靠近。
青岩老人端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杜云烈,旁边茶杯里茶香飘逸,散发着热气,是杜云烈刚刚奉上的。
杜云烈低眉敛目,战战兢兢地跪在师父脚前两步的地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切仿佛回归到五年前的样子,当时他也是这样跪在师父面前,求他放自己离开。
青岩老人凝视着跪得笔直的杜云烈,心里叹道:毕竟是皇室贵胄,即便跪在自己面前,刻意收敛,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傲气和贵气。
孩子毕竟大了,如今也是权倾天下的王爷,无论如何也是该给他留有颜面的。
“你起来吧,我不过江湖一介布衣,受不起王爷的大礼。”青岩老人端起茶盏,淡淡如是。
杜云烈心神一颤,浑身一抖,伏跪下身,头重重地叩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跟师父赔罪道:“徒儿不孝,徒儿知错,徒儿该死!”
三个响头磕完,杜云烈已经是泪流满面,对师父的愧疚,又岂是磕头赔罪就能应付过去的?
他跟着师父的时候不过五岁,师父已经是满头银丝,人们常道老顽童老顽童,师父带他到渤海也是见天地闹,对他疼爱非常,他都快把渤海给翻过来了,师父也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半分责备。
师父虽然宠他,也鲜少责罚他,但并不代表他不敬畏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在杜云烈的心目中,青岩老人的地位是比着父皇去的。
父皇给了他生命,然而他这一身的本事,都是师父所赐,如何不敬不重?
青岩老人看着痛哭不已的爱徒,心里也是不好受,放下茶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的责任。只是,如果可以,为师当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杜云烈跪起身子来,看着师父,多年来压抑着的委屈与心酸,竟然在此刻全都迸发了出来,忍不住扑跪到师父怀里,嚎啕大哭。
杜云卿是杜云烈最亲的人,哪怕是在大哥面前,杜云烈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一面。
因为大哥不仅仅是他的大哥,更是当今皇上。
他们既是兄弟,也是君臣。
君与臣之间,是不可能如此亲密,倾吐衷肠的。
青岩老人也罕见爱徒如小孩子一般如此脆弱的一面,原本的怒气早就化作了心疼,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脑袋,他又如何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