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人烈人如其名,性情暴烈。在同天会诸多会主中,裘人烈是为数不多敢跟东门夜雨顶嘴,甚至动手的人。虽然单论实力,裘人烈并不是东门夜雨的对手,但他那种野蛮粗鲁的打斗方式,让东门夜雨都十分头疼。
初入江湖那会儿,裘人烈虽然实力尚浅,但因其打法凶悍,在当地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一日,他与几个手下在一家酒楼内饮酒,见酒楼老板的女儿颇有几分姿色,便借着酒劲儿上前搭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裘人烈是个粗人,不懂文雅人那一套,开口便道:“小娘子长得不错,走,跟大爷回家睡觉去!”
本来只是搭讪,这话一出口,倒成调戏了。
那女子见裘人烈长得虎背熊腰,模样凶恶,吓得哇哇直哭。
她一哭,便把酒楼里的人都惊动了。
其中有个俊秀少年,见裘人烈“调戏”良家女子,心中不忿,上前与他理论,反被裘人烈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老子做什么,要你他妈的多管闲事,滚!”
那少年人本是个世家子弟,在家族里受长辈们庇护,不曾受过委屈,这才出门历练没两天,就被当众掴了耳光,这让他如何受得了?当即拔剑上前挑战,奈何本领不济,被裘人烈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偏生裘人烈那几个手下多喝了几碗马尿,心里火热,正没处撒放,见那少年人被裘人烈打倒,二话不说,涌将上来,围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起初那少年人还喊疼,后来不动了,裘人烈见势不好,连忙将手下人喝住,但为时已晚,那少年人早已没了呼吸。
那少年人姓松,是蜀东松家的人。松家本是巴蜀有名的官宦世族,后因厌倦官场黑暗,在巴蜀办起了书院,以教书为业。巴蜀最大的松涛书院,就是松家的产业。时任家主松若寒,不但学识渊博,还是一位使剑的高手。他曾凭借自创的剑招,与人竞逐过“巴蜀第一剑”的名头,虽然最后惜败,但其飘逸的身姿,及其凌厉的剑招,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裘人烈的手下打死了松家的人,松若寒身为一家之主,自然不会与他罢休。
事发后仅过了一日,松若寒便找到了裘人烈,道:“我侄儿是被你的人活活打死的,你既是他们的头儿,得给我一个交代。”
裘人烈知道松若寒不好惹,便将那几个手下唤出来,让他们并排着跪在地上,用一把牛耳尖刀,依次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松若寒冷眼看着裘人烈一连结果了几条性命,仍不肯罢休,道:“他们是你的手下,他们做错了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裘人烈握紧仍在滴血的牛耳尖刀,道:“打死你侄儿的就是这几个人,我已把他们杀了,你还想怎样?”
松若寒道:“只要你用手里的刀,割破自己的喉咙,此事便算两清。”
裘人烈道:“我若割破了喉咙,那还有命在吗?”
松若寒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裘人烈咬牙道:“松若寒,莫要欺人太甚!”
松若寒缓缓拔剑,道:“你割是不割?”
裘人烈怒不可遏,执定牛耳尖刀,向松若寒杀了过去!
松若寒不愧是竞逐过“巴蜀第一剑”的人,面对持刀杀来的裘人烈,不露丝毫慌张,缓缓将左手负于身后,脚步不移,单以右手持剑迎战裘人烈。
从开始到结束,他只出了二十四剑,裘人烈便由于伤势过重,倒地不起了。
“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怎敢动我们松家的人?”松若寒收剑入鞘,冷眼俯视脚下待死者,“有遗言吗?”
裘人烈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松若寒屈膝蹲身,侧脸低头,尽量让耳朵挨近裘人烈的嘴巴,岂料原本奄奄一息的裘人烈,突然将松若寒扑倒,并大张其口,咬住了松若寒的脖子。
裘人烈的嘴巴本来就大,又有一对尖利的虎牙,这一口下去,登时有几点鲜红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松若寒本以为,裘人烈身中数剑,就算不死,也活不久了,哪里想到他还能反扑?整条右臂都被裘人烈压住,无法拔剑,松若寒忙高举左臂,运足掌力,一连在裘人烈背部拍了七掌,裘人烈被打得口角流血,但牙齿却咬得越发紧了。
一向镇定从容的松若寒,此时竟也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见击打背部无效,便又攥起拳头,不住捶打裘人烈的面部。每一拳下去,都会带起一串红,但裘人烈的牙齿不仅没有半点松动,反而越咬越深。
松若寒此行还带了两个松家的后辈,本想让他们跟来长长见识,不想却发生了这极为尴尬的一幕。虽然向他们求助有失颜面,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松若寒也顾不得了,忙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此时的裘人烈早已被打得面目全非,但仍死死咬住松若寒不放,口中不时传出野兽般的低吼,活像一头正在撕咬猎物的饿虎。那两个年轻人都是文弱书生,平日里读书写字,绘画作诗,突然看见这血腥又恐怖的一幕,早吓得两腿发软,足不能移了,哪里还能上前?
松若寒孤立无援,自己又挣脱不掉,最终被裘人烈活活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