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九命见东门夜雨抬手按住剑柄,还当他要拔剑,立刻警惕起来,心中暗忖:“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跟他闹翻了脸,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来时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谨言慎行,多听少说,要不是姓萧的找事,我也不会露面儿。然而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里的事,还交二哥处理,我继续回去睡我的大头觉。”想罢,对东门夜雨服了软,又认了错,也不管东门夜雨接不接受,转身便要走。
东门夜雨道:“我有让你走了吗?”
猫九命停住脚步,回身道:“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东门夜雨道:“如果任何过错都可以用道歉来抵罪,那这世上所有的法律都将会变成一纸空文。”
猫九命道:“我只是坏了规矩,并未触犯法律。”
东门夜雨道:“这里的规矩就是法律。”
猫九命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笑眯眯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坏了这里的规矩,我认罚。这是通宝钱庄的票子,面值一百两,都给你,不用找了。”说罢,将银票递过去,但东门夜雨没有接。
“嫌少?”猫九命撇了撇嘴,又伸手入怀。
东门夜雨道:“跪下!”
猫九命一怔,道:“你说什么?”
东门夜雨道:“我让你跪下,没听到吗?”
花总管和宋三郎见事不妙,急忙上前,还未及劝阻,便听东门夜雨说道:“猫九命坏了这里的规矩,我要给他一些教训,无论谁来劝阻,皆视为同罪!”
花总管和宋三郎同时止步。
臧图海背着手,在心内冷笑道:“真是一只蠢猫,仗着自己身子灵活,就不把东门夜雨放在眼里,要知道,他可不仅仅是巴蜀第一剑,更是巴蜀第一人。曾经有许多人向他挑战过,但无一例外,皆败在了他的剑下。你一个连会主资格都不配拥有的人,凭什么跟他叫板?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何绣衣小声道:“练堂主,我看东门夜雨脸色不太对,这个猫九命怕是要挨揍了吧?”
练二娘微笑点头,道:“多半是了。”
众人都替猫九命捏了一把汗,他自己倒像没事人一样,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道:“你让我跪我就跪,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东门夜雨道:“你坏了我的规矩,还想要面子?”
“我坏了你的规矩不假,但我已经道过歉了,还主动缴纳罚款,你只是不收,我有什么办法?难道非要我跪下,你才肯罢休?”猫九命将银票收起,“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恐怕要失望了。我猫九命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其他人都不值得我跪。再退一步来讲,规矩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破坏个一两次,又能怎样?如果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循规蹈矩,安分守己,那岂不是很无趣?”
东门夜雨盯着猫九命看了许久,忽然道:“你看起来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了吗?”
猫九命道:“在东门剑主面前,不敢有自信。”
“你还真是谦虚呢。”东门夜雨取出三枚竹牌,将有字的一面展示给猫九命,“我对谦虚的人一向格外优待。我这里有三枚竹牌,两枚‘活’字牌,一枚‘死’字牌,只要你能从这三枚竹牌里翻到任何一枚‘活’字牌,就可以免罚,但如果翻到‘死’字牌,那就得认命。你应该知道,我一旦动起手来,是不计后果的,万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可不负责任,毕竟牌是你自己选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运势不佳。怎么样,要不要用你的性命,来测试一下今日的运势?”
猫九命眼望竹牌,心内暗想:“这三枚竹牌除了字迹不同,大小样式完全一样,不能通过记牌来作弊,要想翻到‘活’字牌,就只能拼运气,偏偏我今日出门踩到了狗屎,运气差极,万一翻到‘死’字牌,岂不冤死?虽说机遇与风险并存,但拿性命作赌注,代价还是太大了。”
东门夜雨见猫九命迟迟不作回应,道:“你怕了?”
猫九命抬起脸来,道:“我听人家说,翻东门剑主的牌,比跟阎王爷赌色子还要危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东门夜雨道:“这种流言毫无根据,你最好不要相信。”
猫九命道:“我信。”
东门夜雨道:“难道你不想接受我这份优待?”
猫九命道:“不想。”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东门夜雨将竹牌收起,“小菊,去把我的小锤子拿过来。前几日我用它砸核桃的那个,如果你没收拾,现在应该还在荷池边石龟的背上。”
小菊迅速离开了。
过不一会儿,小菊扛了一把大铁锤回来。
猫九命望着小菊肩上那把锤柄足有三四尺长,锤头足有十多斤重的“小锤子”,满面惊愕地说道:“你管这叫小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