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二娘见宋三郎和他娘在那里窃窃私语,还不时往自己这边儿瞧,心里莫名有些不爽,道:“你们娘俩嘁嘁喳喳说什么呢?还去城外小树林比试不?要去就快些;若反悔了,直说便是,我是个爽快人,不哭不闹也不上吊。”
宋妈妈嘻嘻笑道:“谁说不去了,就去,就去。”听见宋三郎说要离开一会儿,忙一把拽住,道:“哪里去?”
宋三郎小声道:“你老人家不是要我去房里取那什么詈人丸吗?”
宋妈妈没好气道:“你真是个傻狍子!之前她是敌人,我让你取药,是要把她往死里骂,现在情况不同了,你还取什么药?”
宋三郎道:“哎呦,我这榆木脑袋,连这点儿弯都转不过来,该打,该打!”说罢,不住拍打自己的脑门,看得众人一头雾水。
宋妈妈道:“别打了,你本来就不甚聪明,还总打脑袋,越打越傻了。”听宋三郎住手不打了,又道:“你既有意讨她过门,娘在这里推你一把,你可得好好配合,不要露出马脚。”
宋三郎道:“怎样推我一把?”
宋妈妈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几个被围在这里,就是一人给他们插上一双翅膀,也飞不出去。她一死,你的如意算盘不就白打了?所以娘想借这个机会,把他们带出城去,那时他们要走,谁拦得住?有了这个大人情,你的事十成里已有三成了。”
宋三郎皱起眉头,道:“今日这场宴会是专为他们摆的,若我们把人都放走了,只怕没法跟大家交代。要我说,其他人不管,只救她一个,这样既不会坏了同天会的事,又做下了人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宋妈妈道:“这样好是好,但根本行不通。”
宋三郎道:“怎么行不通?”
宋妈妈道:“她虽是个女流,但身上有一股子不输男人的英豪之气,颇有我当年风范……”听儿子剧烈咳嗽,宋妈妈也不惯着,狠狠拧了一把,继续说道:“这样的人最是讲义气,你要她在这个危急时刻,背弃同伴,独自逃生,她定然不肯,所以,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五个一块儿救,要么一个都别救,要怎样做,还得看你。”
宋三郎低下头,寻思了半晌,只是拿不定主意。
宋妈妈叹息道:“你若真有意讨她过门,娘即便舍掉这条性命,也推你这一把;你要是一直这么犹犹豫豫,畏首畏尾,娘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想要她的人,又不肯为之付出,难道要人家把自己无私奉献给你吗?我的儿,这世上没那么多傻姑娘。你若真想得到她,就要不顾一切地去把她抢过来,这才不负你豁命三郎的名头。”
宋三郎握紧刀柄,道:“娘,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会全力配合。”
宋妈妈欣慰点头,故意高声道:“老婆子我别的本事没有,骂人是天下第一。今儿个当着诸位英雄的面,我不夸海口,到了外面小树林里,我一人骂他们五个,一个时辰骂死一个,五个时辰后,但凡还有一个喘气的,我就不叫单丽人!”
“呛啷”一声,宋三郎拔刀在手,口里叫嚷道:“我娘要大显神威了,劳烦诸位让一条道出来!我的刀不长眼,剐蹭了谁,我可不负责啊!”
豁命三郎的名头可真不小,他一喊,立刻有人为他让出了一条道。
宋三郎搀住宋妈妈,正欲带练二娘等人离开,东门夜雨却先一步挡住了去路,侧身按剑道:“宋三郎,你太无礼了!”
“无礼?”面对巴蜀第一剑,宋三郎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刀柄握得更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东门夜雨道:“云少主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带人离开,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四下里寂静无声,宋妈妈感觉气氛不对,忙赔笑道:“东门剑主,你不要多心。这一切全是老婆子我的主张,与我儿无关。他只是行孝,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适才你也听到了,这小寡妇三番两次辱骂我儿,实在无礼至极,老婆子听不下去,要给她一些教训,替我儿出气,又怕各种腌臜言语污了各位的耳朵,因此要去城外小树林里,希望东门剑主能通融一二,老婆子感激不尽。”
花总管微笑走来,道:“老人家,你想为令郎出头的心情,我们大家很能体会,但现在宴会尚未结束,你老就把客人带走,岂不叫人家说我们礼数不周?还是等宴会结束,客人都尽兴了,再行此事吧。”
大家都来劝解,宋妈妈即使有心庇护,面对这许多人,也无可奈何,拍了拍宋三郎的手背,道:“我儿,既是大家的意思,姑且忍下这口气,等宴会结束了,再做打算吧。”
宋三郎心有不甘,却也不好违逆诸位会主的意思,收刀入鞘,道:“你们有你们的礼数,我也有我的规矩,姓练的三番两次折辱于我,不与她分个高低,定个生死,吾意难平!在此之前,谁要是敢跟我抢对手,我这口刀,嘿嘿……老九,再给我扔个空酒杯过来!”
东门夜雨
道:“再坏我酒杯,一个记你一百两!”
宋三郎忙又喊道:“老九,算了,别扔了。”
连天水寨的九当家在人群里喊道:“二哥,你早说呀,我已经扔了。”